无异,一名相貌中庸的北地人手执长枪目视前方,却有一双格外冷酷沉稳的眼睛。
站在队伍最前的人忽然抬起右臂,握成拳,往胸口一收。
见了这个手势,那名北地人便与其余人一道霎时转身,收起兵器退回门内。
北戎王寝宫外的门逐层关上,密不透风。
仿佛形成一个中空的腔室,以身经百战的守卫为肉盾,将此处最尊贵的王上簇拥其中。
那双黑得瘆人的眸子向四周轻轻一打。
这里与北戎王的寝殿只隔着最后一扇门。
所有人回到自己的点位,一丝不苟地执行守护的命令。
万籁俱寂。
一支长枪忽然在空中旋出虚影急速飞来,扎穿了两个人的咽喉,他们连最后的惨叫也没能发出,由瀑布一般的鲜血喷涌落地的声音代替。
另一道身影比枪更快,疾步
飞驰而来,利落将长枪从两个人体内抽出,足尖一点,骤然不见了身影。
变故陡生,所有护卫的战意被吸引聚拢,抬头在层层幔帐中竭力找寻那个藏起来了的贼人。
下一瞬,一把飞沙如箭雨落下,几人捂着瞬间刺痛流血的双目滚倒在地,没来得及做更多反应,就被利落剑光割断了咽喉。
只剩下五人。
宁澹踩在立柱顶端,耳尖捕捉着门后的脚步声。
大约还有半刻钟,就会有更多护卫赶到这里。
在此之前,他要解决剩下的这五人,打开北戎王的寝殿大门。
宁澹沉眸掌心蓄力,倏忽间扬起一道掌风,那支长枪随着掌风旋转,如同回旋镖在身周转了一圈,叮叮咚咚打下他们手中的盾牌,而更恐怖的剑刃紧随其后。
宁澹好似能在空中生出双翼,以难以想象的速度飞掠至他们近前,足尖甚至不用落地,剑光已至。
一地血吧嗒在地面摔碎。
接着就是更多。
地面被染成一片血海,宁澹已将手中长枪深深扎入门扉罅隙,硬生生挑断了三寸厚的铜制插销。
身着寝服的北戎王,战战兢兢地出现在宁澹面前。
北戎王宫闯进十几个刺客,北戎王骤然崩逝,整个北戎陷入一片混乱,所有关口全部封锁,飞禽走兽皆不得出入。
宁澹又换了一张面容,藏在城郊深处。
一国之君被刺杀,北戎人轰然震动,愤怒至极,掘地三尺地找刺客,宁愿错杀不肯放过。
宁澹凭借着上一世与北戎人交手的经验以及对北戎地形的了解,才能于神不知鬼不觉之中潜入王宫完成刺杀。
然而在这种情形下,还想毫发无伤地逃出去,自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这样躲藏下去,终究会被找出来。
宁澹将剑搁在膝上,缓慢擦拭。
至少他做到了。
他说过,沈遥凌的愿望他都会一一实现,他会向沈遥凌证明他有能力给沈遥凌真正想要的生活,无论她想要的是什么。
冷静到极点的黑眸之中映射出来的,反而是疯狂。
无论他口头上说些什么,沈遥凌都不愿意相信他们能有好的结局,他不可能等到二十年后再向沈遥凌证明,他说的是真的。
那么久的时间,对他只剩下“余情”的沈遥凌会不会爱上别的人,会不会忘了他,会不会觉得他太麻烦,就干脆把他甩到一边
她已经做过这样的事了。
宁澹没有信心再等下去,他只认死理,只看得到眼下的希望,牢牢抓住不松手。
他与北戎终有一战,虽然他原本没打算这么快,但即便是现在,也未尝不可。
他杀了北戎王,北戎至少混乱二十年,无力与大偃纠缠。
二十年的平定安乐,足够让沈遥凌达成所愿,而他
他不会有事的。
沈遥凌他的锚点,除了有
沈遥凌在的地方,他哪里也不会去。
北戎的戈壁,十月底已经开始飘雪。
雪片如破败的柳絮,撕碎人的视野。
石屋之外,有人围拢靠近。
长剑铮然出鞘,横于凛冽冰雪之中。
剩下的几个人,也沉默地起身,有默契地跟在宁澹身后。
他们已经断粮整整七日了,不知杀了多少守城军才到了这里。
这一日,已经是强弩之末的一日。
却并没有畏缩。
轰然一声,头顶房檐炸开,紧接而至的是更多弹药投石。
“公子小心”
身后人惊呼,宁澹却没有躲,生生扛下崩至胸腹的硝石碎片不退反进,同时手中射出最后一枚银镖,投石车后的士兵应声倒地,碎石炮阵暂止,挣出些许喘息余地。
宁澹靠在残垣断壁上,浑身已被鲜血染透。
身旁属下见缝插针地替他止血,没有人敢问他们还能支撑多久,直到
雪地远处,如同卷来一阵飓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