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道“害怕下毒就别吃。”
沈遥凌劝架的姿势越发熟稔“他天生谨慎而已,对吧,宁、宁镖头。”
不熟练的称呼让沈遥凌卡了一瞬。
宁澹直了直脖颈,看向沈遥凌,似乎也感到些许新奇和古怪。
魏渔点点头“小妹说得对。”
沈遥凌好笑地转身,叫了魏渔一声“阿兄。”
魏渔下颌微抬,坦然受之。
宁澹脸色又沉了下来,沙枣在唇齿间留下的酸楚不仅没有消退,反而似乎越发浓烈。
为了不在旁人面前露馅,沈遥凌又对着魏渔练习着喊了好几遍“阿兄”,才终于觉得顺口,停了下来。
几人离开魏渔的房间,宁澹跟着沈遥凌走出去。
沈遥凌闻见酒香,发现有人在酿酒,就去观察人家的酒窖。
宁澹目光一路跟随,自己走到一旁的树荫下坐着,仍然直直盯着那边。
古印也扮成镖局众人,见到宁澹过来,赶紧让开位置给他坐下。
又注意到他痴痴的好似眨也不想眨眼的目光,忍不住顺着看了一眼。
看见尽头处的沈遥凌,古印了然,又一阵感慨。
除了公子穿戴得再怎么朴素俗套仍是气度不凡之外,这样看起来,这俩人倒真像是镖头苦恋小姐的戏码了。
沈遥凌在酒窖旁看了好一会儿,朝着外面走去。
一离开平房的范围,宁澹便起身跟上。
里拉家后面拴着几头橐驼,沈遥凌对这种新鲜的、能在大漠中行走的动物很是好奇。
橐驼嘴唇子硕大,眼睫毛却又长又卷,看起来又丑又漂亮的。
沈遥凌小心翼翼地伸手试探,确认对方一直平静地啃着草料,才摸了摸它面上的毛。
宁澹见她新奇,便道“北戎也有橐驼。”
沈遥凌果然回头看他。
宁澹喉结滚了滚“
那里的橐驼叫做双峰驼。北戎高原上也有大片的戈壁,酷暑时能把人烤干,寒冬时滴水成冰,能在那里生存的生物少之又少,双峰驼是其中之一,缺少饮水,只能吃雪来储水。”
沈遥凌听得入神,手还放在橐驼的毛发上,宁澹看了眼慢慢嚼草的橐驼,轻声道。
它们平时温顺,饿极了却会吃人,战时,北戎的士兵宁愿自己饿着也不能空缺它们的食物,否则半夜睡一觉就可能被啃碎脑袋。”
沈遥凌吓得松了手,下意识往后退一步,踩到宁澹的鞋面,摔在他肩膀上。
宁澹弯着唇,沈遥凌质疑道“你故意的”
“没有,我说的是,它们饿极了的时候。”
沈遥凌走开两步。
忽然有些怀疑,宁澹为何会对北戎了解得如此清楚。
随即,又想到宁澹的生父。
那位大将军就是在北戎战死,宁澹倘若这些年都一直在收集北戎的信息,那么只能说明,他其实也很在意自己的身世。
沈遥凌想到这些,便也没有再开口追问。
沉默地拿起一把草料喂进橐驼嘴里,沈遥凌才又开口,却是问了一个很莫名其妙的问题。
“如果我没有当宣谕使,没有奉皇命来到西域,你会想要告诉我这些吗”
她也不知自己为何要问。
就是想问,便问了。
宁澹也是一愣,但很快思考了下,回答道“不会。怎么”
好端端的,怎会说起北戎吃人的双峰驼来吓人。
沈遥凌并不意外,无声地微微颔首。
他确实挺诚实。
上一世她从来没有听宁澹主动提起过一句北戎。
但,他提与不提,其实都不是什么问题。
真正的症结在于她与宁澹之间的差距。
成婚之后,沈遥凌的人生就好似走到了一个无限静止的尽头,她在王府中,永远在王府中,再也没有别的盼头。
偶尔她会问一两句他的公务,但听得似懂非懂,更何况宁澹封王之后,有许多事情是不便宣之于口的,她怕问到不该问的使宁澹为难,后来也问得越来越少。
久而久之,她与宁澹之间,除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几乎没有什么别的话说,似乎她只能关心宁澹的吃穿保暖,除此之外什么用处也没有。
她越来越感到面对宁澹时的艰难,每每她要与宁澹开口说话时,脑海中会先响起自己要说的那句话,然后在心底感到深深的无趣和寡淡,喉咙中也似是长出瘤子,卡在气道里,吞吐艰难,一个字也开不了口。
她曾经幻想自己会成为一个悬壶济世的医师,抬手覆手之间就能救人于危难,自然值得与自己喜欢的人相配。
而年岁渐长,她看着镜中一事无成的自己自己究竟算是个什么人呢。
她总忍不住想,如果她在宁澹的位置,数十年如一日地面对着这样一个人,难道不会觉得失望吗
世上多的是生动有趣的人,才华横溢的,年轻气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