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2 / 3)

对于她明明白白的示好,宁澹就仿佛挥走一道令人厌烦的暖风。

而对于她的心意,宁澹也再一次理所当然地没有回应。

沈遥凌有些不甘。

或许每一个心怀爱慕的人,都会经历漫长的彷徨、忐忑、仅有自知的欢喜,然后在某个冲动的时刻,迫切地想跟对方要一个答案。

她张了张嘴,那瞬没立刻出声。

寒风灌进肚子里去,沈遥凌沉默后呼出一口白雾,终于轻声说了最露骨的一句话。

“我很担心你。”

对于一个十六岁的闺阁少女来说,任她再如何勇敢叛逆,表达爱意时,也还是会感到羞窘。

她将手背到身后,绞缠着,仿佛借由这个动作逼迫自己直起肩背,不允许自己逃避。

宁澹站在大雪纷飞中。

他是很适合雪的,神秘,冰冷,残酷,近在咫尺又遥不可及,若是伸手想碰,只会接住一捧飘雪而已。

他蹙眉,嗓音压低,更加不近人情。

“沈遥凌,你是傻吗”

“我不需要。”

耳畔只剩风声呼啸。

沈遥凌面色苍白,喉咙里的软肉连着心尖一齐发抖,一时说不出话来。

其余人都屏息瞧着她。

沈遥凌想,是她自找的。

她已经自找难堪,不能让自己再继续傻站在这儿当笑话。

于是沈遥凌硬着头皮,假装自己什么都没说过,也什么都没听到,又挽起笑容。

“东西送到,我先走了。”

得体的笑容只持续到转身,沈遥凌牙关打战,强撑着才不让齿间碰撞出声音,又原路返回一步步地下山。

虎爪似的猛风一阵阵地想将她拍倒,沈遥凌有些晕眩,昏昏之际,眼前忽而斗转星移。

夏日风情摇晃,青砖玉阶,琉瓦彩甍丹墙。

软罗轻帐,倾绿蚁,泛红螺,东华一两杯。

沈遥凌眯着眼迷蒙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原是她方才喝醉了,入了旧梦。

那个在风雪中巴巴地讨好心上人的少女早已是二十年前的旧人,如今的她身为宁王妃,与宁澹以皇族身份祭祀天地,祈求连年灾祸不再发生。

而此时,是后场的宴席。

如今天地凋敝,即便是皇亲贵胄也无权铺张,宴桌上最多的便是酒壶,菜式堪称简陋。

杯中名为东华的酒醇香,甜得不带一丝酸,在这物产匮乏的时候实在难得,她一时不慎竟然喝多了些。

本来喝多了便老老实实坐着就好,她却不受控制地回想起十六岁时的旧事,还多亏眼前这位岳平侯郑熙。

“沈遥凌,当年要不是你那般恨嫁,死缠着宁澹不放,今日在此处与宁澹举案齐眉的,怕是另一个人。”

郑熙喝得满面通红,满是醉意的目光紧紧盯着沈遥凌,眼神意味不明。

他音量不小,周围的人都听得到。

自然越发引得人好奇,打量探究的目光落到沈遥凌身上。

死缠着宁澹不放。

这可不是什么好话。

宁澹在不久前因事离席,身旁座位空空,只有沈遥凌一人面对着众人的猜疑。

她本应为了维护王府的面子,不与郑熙争执。

或直接发火将他斥退。

但沈遥凌此时,醉得有些神思懒散,又想起陈年旧事,竟有几分懒得维持体面。

她转着酒杯低低地笑了笑。

沈遥凌醉得有些迷糊,撑腮斜坐,懒懒垂眸。

今日祭天染了半身佛香,眼下宴席又染上半身酒香,极难得地融在沈遥凌眉目间,微抬轻瞥皆是香韵。

她轻轻笑,周围无论男女不论老少,目光都落了过来,空气也不自觉地安静。

“或许,是吧。”

沈遥凌自言自语似的,随意地轻声说“当年我是年轻气盛,觉得心悦之人千金不换,撞多少遍南墙都学不会死心。若要重来一次,恐怕再没那个劲头了。回头想想还真有些后悔也不知当初值不值当。”

没人想到她会这样说,周围一片寂静,唯有门口吱呀一声。

赶回来的宁王长身立在门口,脸色铁青,也不知道听到了多少。

但即便他没有听全,此时也有机灵的小厮凑上去,为他补齐因由。

宁澹正值壮年,身骨修长健硕英武,面容俊美,比起年少时的冰冷,如今更多的是威严尊贵。

他气势太盛,沉起脸来便压得院里没人敢大声喘气,全都小心翼翼地缩着脖颈。

宁澹大步而来,婢女已经将微醺的沈遥凌小心扶起。

沈遥凌站住了,向他轻笑招呼“王爷来了。”

全场大约只有沈遥凌还笑得出来。

宁澹脸色难看,伸手圈着腰将人搂住半垅在自己怀中,转头冷冷目视岳平侯,使人遍体生寒。

郑熙脸色僵硬,这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