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还有些发愣,虞渔却很快便收回了情绪,她用手微微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水,然后叫了一声江觉,把他从有些呆愣的状态唤回神。
“江老师,郑导叫我们。”
“走吧。”
江觉此刻再对上虞渔的眼神的时候,她眼中已经没有那种旖旎和哀伤了,除了眼睛微微湿润之外,其他都不再是江初眠,而只是虞渔了,明明妆容和发型都没有变化,可她好像从梦中醒来似的。
只是一抬眼,那种被她深深藏起来的艳色才微微露出来一点端倪。
“刚刚我们在”
江觉想说,刚刚我们在演什么
他觉得自己好像都不是在演戏,而只是被蛊惑了。
“要是郑导问起来,我主动承担错误,是我的原因,我想这样做,所以没忍住。”
江觉想说些什么,但是谈话间,他们已经走到了郑生雪的近前。
郑生雪正皱
着眉头看着他们二人。
她此刻的表情有些严肃。
“你们刚刚没有按照剧本来演啊,先是你,虞渔,你为什么不按照台词说话。”
编剧也站在一边望着虞渔,目光有些闪烁。
编剧虽然心中有些异样,但是作为文艺工作者的敏锐目光告诉他,虞渔刚刚演出来的东西,比他写在剧本上那堆玩意不知道好多少倍,然而作为这个剧本的编剧,他却有些头大,因为演员不按照他的剧本来演戏,是否意味着他又要重新修改剧本,他心中是有点愤怒的,但是这种愤怒又不完全是愤怒,考虑到虞渔背后的人以及虞渔的性格,他也耐着性子等着虞渔回答郑生雪的问题。
拍戏就是拍戏,在所有人的眼里,演员演戏演得再好,戏也是得按照剧本来演的,就算有时候主演拥有和导演编剧共同探讨和修改剧本的权利,但是那也只是少数特例,可虞渔完全是将剧本全部改了。
郑生雪顾忌到编剧也在一边看着,她不知道虞渔是不是一时兴起,忘记了台词什么的,或者是即兴发挥。
但虞渔那种浑然天成似的让这些镜头外面的旁观者都回不过神来的演技,要是说只是随便由着本性对他们开了个玩笑,恐怕显得很牵强。
吴文铎目睹了刚刚虞渔和江觉表演的全程,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神一直落在虞渔的身上,他呼出的气息,好像也比平日更灼热。
听到郑生雪的问话,江觉有些担心,正要说什么话,可虞渔并没有给他这个几乎,她迎着郑生雪的目光,那眼神乌黑而泛着粼粼的光。
“郑导,我昨天看了很久的剧本这场戏,是我自作主张。”
说完,她看向站在一边的编剧,说“何编,是我的原因,如果您要是想让我按照剧本来演,我也可以重新演一遍。”
“刚刚是我冲动了,带着江老师和我一起犯了错,浪费了大家的时间。”
“我在这里和大家说声抱歉。”
她的声音很恳切,又很和气,原本在心里对虞渔生出了点不满的编剧,只觉得自己心里头的那点闷气好像发在了棉花上,实在也生气不起来了。
郑生雪顾及编剧的面子,朝编剧看了一眼。
“那你再按照剧本演一遍吧,其实虽然你没有按照剧本来演,但是刚刚确实演得很好很好。”编剧这么说。
何止是好啊。
但听到编剧这么说,郑生雪也没再说什么了,她让群演们再重新调整一下状态,准备第二次的拍摄。
这一次,虞渔就真的按照编剧写的来演了。
剧本里头江初眠的设定不过是个皮相漂亮但木讷的美人,说的难听点也就是木头美人罢了。
导演喊了一声action,虞渔便再次进入了演戏的状态。
只是这一次她所饰演的江初眠和上一个版本的简直是天差地别。
她的珠钗,甚至都没有再晃动了。
那双眼睛不再泪光盈盈,而只是带着木讷的不舍,抬头的时候,也不是含羞带怯,而只不过是尴尬而不敢言说的不舍,同样的桃红色的衣衫,穿在她身上,好像显得真的像是又厚又繁重的裹着人的布料。
她长相自然是漂亮得无可挑剔,所以哪怕是木头美人,也依旧是漂亮。
“夫君,你去英国要好好保重身体。”
她几乎有些祈求的说。
然而那张漂亮的脸,做出这种难看的哭脸,只让在镜头外观看的人几乎同时皱起了眉头。
但她就是按照剧本来演的,一点也没有出差错。
如果说她第一回饰演的江初眠是让人近乎要痴迷地珍惜地放轻呼吸地望向她的旧时代的美人,那如今她饰演的美人,却只有陈旧了。
前者像是卷着边的画卷里面走出来的人,而后者,却只是一张干干的纸。
编剧吞了吞口水,忽而感到一阵晕眩。
他好像看到了自己的无能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