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盖上宅子,还想去新建的北岸买一处铺子,还想过年给妻女们添上几件新衣,这些,哪些是种田能做到的
本来他们越过越火的日子,如今却是越过越凉,每每想到此事,都恨不得把那薛氏铁坊一把火烧了。
贺欢沉默了一下,突然幽幽道“秋山兄,小弟我倒是有一个办法,但怕是,得要秋山兄担些关系。”
李秋山一怔,思索数息,真诚道“还请贺贤弟指点。”
贺欢便直接了当地道“秋山兄在数十个铁坊中都颇有威望,也该知道,虽然薛氏做得不地道,但各大坊主,其实也是有意压低了酬劳。”
李秋山沉默了一下,点头“不错,当初时,诸兄弟们人少,东家也赚钱,给钱给得大方,如今铁坊越建越多,想卖出去,需要费些心机,诸位东家,便不如原来大方了。”
“因此,
小弟提议,由您牵头,以不上工为要挟,要求铁坊上涨酬劳。”贺欢认真道,“以此来让诸工坊主让步。”
李秋山摇头道“不行啊,如今城中劳工诸多,而且人心不齐,只要工坊主愿意出重金,还是能找到愿意工作的兄弟,到时,只会使参与的兄弟遭到重罚。”
贺欢忍不住笑道“正是因此,才要秋山兄担些干系。”
李秋山一怔“这如何说”
贺欢幽幽道“不上工时,兄弟们的钱财还是要继续给,不然他不能生活,但是,若有弟兄们被重金引诱,便纠结人手,前去将他打到不能上工,便可了。”
李秋山担忧道“那样便是触犯律法,要下大牢”
他的话瞬间顿住,露出深思之色。
不错,是要下牢狱之灾,但襄阳的牢狱倒也不是什么可怕的地方,虽然工作苦些,但他本就是打铁之人,已经算是最苦的活计,所以,入狱倒不是什么大事,更何况,把人打得几天不能上工,又不是把人打死打残,关上个十天半月,已经是顶天了。
“但那奴工薛家,又该如何处理”李秋山问到最重要的事情,“若他家继续上工,我们这些铁坊都开不下去,倒让他捡了便宜,岂不是笑话”
贺欢微笑道“薛家有多少铁炉,多少焦炉,多少奴工”
李秋山对此倒是清楚“有十二大炉,七座焦炉,一千余奴工,还有两百余位打手,都有铠甲利器。”
贺欢幽幽道“只要秋山兄入狱,便暂时沾不到关系,那剩下的,便由小弟去解决了。”
李秋山顿时大喜“贤弟此言当真”
贺欢微笑道“那薛氏奴工,大多是从草原诸部购来的驱口,我手下早有将士不满,此事之后,斛律明月也不会多谈,只是到时,怕是要有所牵连。”
李秋山大笑道“不过是几条人命罢了,若能让薛氏狠狠吃上一亏,愿意接下这牵连的人,有的是。”
这些事情,他们都知道,但没有关系,做大事者,若连这点风险都不愿意担,那还是回家种田去吧。
于是二人又商量了些细节,贺欢告辞离去
离开李秋山后,贺欢又换了身衣服,悄悄摸进了薛氏铁坊的奴工营。
一名二十多岁的青年正在艰难地的拖着一车焦炭,走在泥泞难行的小道中,他的肩膀已经被磨出血迹,却还是要咬着牙,将东西推到炭堆中。
就在这时,背后一轻,他终于成功过坎,用力喘息着,回头看去。
贺欢也穿着破烂的奴工的衣服,在周围麻木的人群里毫不起眼,这青年的眼睛却瞬间亮了起来“恩公”
贺欢微微点头,两人一推一拉,悄悄交谈起来。
“你还是不想离开么”贺欢低声问。
“多谢恩公,”那青年露出真诚笑意,“但我不能走,阿弟还在他们手里,我走了,弟弟就更活不下去了。”
先前,他重病,被丢在河边,是恩公拿药救了他,这份恩情他记在心底。
贺欢沉默数息,问道“那,你想不想,用你的命,救你弟弟出去”
那青年眸里顿时露出喜悦“真的么,恩公真的可以么”
贺欢点头“我要你帮我,毁了这里。”
青年眨了眨眼,用几乎咬牙的力气应道“义不容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