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熄了柴火,他最好还是回到驾驶舱去。
一秒。
两秒。
鸦雀无声。
不远处,却有抹银蓝一闪而过。
宋岫弯了弯眼睛。
同一时刻,首都星的穆子谦正表情厌恶地甩开一滩粘液。
上辈子,他也经历过召唤邪神的骚乱,涉案人员都是一个星网群的网友,研究古代文献入了魔,大着胆子非法走私古董、乱涂乱画搞献祭,感染未知细菌后,更是疯言疯语接连异变,惹出种种麻烦。
在穆子谦的印象中,这件小事,他只用了一周时间解决,但不知为何,两天前,那群破坏社会治安的怪胎忽然活跃,实力大增,一改被治安队压着打的狼狈,数次反攻,和他玩起了游击战。
碍于隐私权的存在,审查最严密的首都星,依旧拥有各种各样的
监控死角,
面前的这处据点,
治安队整整用了八小时才找到,破门而入后,却扑了个空,仅剩下遍布墙壁天花板的鬼画符。
血红色,似一只只扭曲的鬼目,从四面八方阴森地盯着来人。
平心而论,穆子谦没有胡乱联想的闲心,美术造诣也十分一般,可一进这间地下室,他就体会到某种强烈的不适。
最中央的法阵边缘,跪着具难辨形状的尸体,血肉如沥青般融化,变作粘稠的黑液,偏偏骨架完好无损,头颅低垂,双手合十,“虔诚”两个字几乎跃然纸上。
有队员咂舌,“他不疼吗”居然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
黑白红三色交织,混乱又界限分明,像幅怪诞诡异的油画、或者艺术品,瞧久了,直让人不寒而栗。
穆子谦摇摇头,“别管这些。”
“穿好防护设备,小心感染。”
渐渐与记忆偏离的走向,使他心底升起股微妙的不安,左手伸进口袋,穆子谦摸出里面的腕表,轻轻按了下。
这是他重生以后养成的习惯。
屏幕亮起,上面的字幕一如既往
关联对象,存活。
“老大,老大你怎么走神了”大大咧咧地,一名全副武装的高个儿队员转头,“这白骨要怎么处理,我总觉得一碰它马上会散架”
音量越来越小,后者敏锐注意到穆子谦握进掌心的银白,这东西,年纪大些的老兵都见过,十几年前的款式,是那位送的毕业礼物。
自从彻底放弃与安清相关的搜查后,上将的手腕便空了,现在怎么又拿出来怀念
也不怕被新嫂子发现吃醋闹脾气。
“装袋,再让法医拼回去,”神色自若地,穆子谦收起腕表,“附近的监控筛选好了没我们继续追。”
厚重的过滤面罩下,队员没忍住,“老大,这两天你都没回家,要不先歇一歇”
新婚燕尔,总分居算怎么回事
“对对对,我看热搜说,嫂子也没出差拍戏,”听到这话,另一位队员跟着附和,“这里有我们,大家轮班来。”
穆子谦却道“任务要紧。”
近些年,虫族没再诞生第二位女王,前线战况相对稳定,因得婚假,他暂时退守后方,负责保卫首都星的安全。
至于和安辰的关系,他难得地感到棘手,诚然,他喜欢安辰,否则也不会再一次选择和安家联姻。
但一想到安清还活着,背叛两个字就烙进他的脑子里,时时刻刻提醒。
活像老天故意要撕碎他的逃避,下一秒,穆子谦的通讯器亮起,眼尖的队员瞥见备注,立刻将他推了出去。
地下室外,是老旧破败的楼梯,阳光透过窄小的窗户洒进来,照亮飞舞的灰尘,穆子谦接了电话,“喂”
“没打扰你工作吧”视讯那头,是一张年轻活泼的脸,“担心你太废寝忘食,所以来查个岗。”
玩笑般轻快的语气,细听之下,却有几分微不可察的紧张,闲来扫除时,发觉尘封已久的阁楼有被动过的痕迹,安辰心生疑虑,闲聊几句,才转进正题,“谦哥,你最近有没有空”
“经纪人想叫我们一起上个综艺。”过分匮乏的安全感,需要外界和自己的一次次确认来证明。
千万光年外。
洗漱干净的宋岫躺在放平的座椅上,将自己埋进柔软的毛毯。
休息前照例开启警戒模式,他终于把严实的作战服拉开了些,衣领散乱,露出一小截白皙精致的锁骨。
沙
沙沙。
节能模式下,照明设备尽数关闭。
影影绰绰的昏暗中,一条布满鳞片的触手流水般越过舱门间的缝隙,贴地而行,最终停在驾驶位旁,似灵蛇、直挺挺立起,恐怖又暧昧地,无声摇摆,一点点缠住青年垂落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