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一十七章(2 / 2)

应声。

宋岫偏头,只见对方蹙着眉,过了好半晌,才道“将军倒记得熟。”

明明听徐伯讲,这人连自己的生辰都时常忘,总要靠厨娘的长寿面提醒。

话出口才惊觉幼稚,原以为按青年的性子,怎么都要调侃自己两句,未成想,对方竟诱哄般,递给自己一粒葡萄。

霍野咬下。

酸得牙倒。

宋岫笑眯眯,“比之霍兄的陈年老醋如何”

回答他的是一个藏在伞下、落于指尖的吻。

“阿岫投喂,”喉结滚动,霍野面不改色,“当然是甜的。”

这下牙倒的成了4404。

但它并未出声打扰,谁让这般悠闲避世的日子,很快就要结束。

十天后,宋岫意料之中地收到圣旨帝王寿宴,召陆停云回京。

宋岫非常理解渣男的心态,自己过得不痛快,便要狠狠扫了旁人的兴,尤其是这

种对原主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行为,大概很能满足对方的虚荣心。

一别数月,再次踏进皇宫,陪在宋岫身边的仍是霍野。

因得今日场合正式,黑发青年久违穿上朝服,绣有麒麟纹样的红袍,将他苍白的侧脸衬出几分艳色。

依照礼法,唯有皇室子弟、三品以上官员能进内殿,宋岫与林相对坐,一左一右,身侧却明显要冷清许多。

最叫人惊讶的是,原本属于各亲王的席位中,居然多了个麻布僧袍的光头和尚,认出对方正是法华寺的慧觉方丈,宋岫抬眼,遥遥冲对方点点头。

新帝梦魇缠身,饶是寿宴,殿内也燃着淡淡的安神香,霍野一袭黑袍,存在感极低,护在宋岫身后。

“陆停云,”

dquo”

“不怕那位把你纳进宫”

后面那句,他说的很小声,宋岫懒得计较,淡淡,“你怎么在这儿”

“我怎么不能在这儿”公鸡似的梗着脖子,杨思文骄傲,“好歹杨家也是三代皇商。”

宋岫平静地看着对方。

“好吧,其实是我爹病了,这才换我来顶包,”莫名弱下几分气势,杨思文耸耸肩,又动动鼻尖,“我说你拿什么熏的衣服,还挺香。”

然而,尚未等杨思文靠近细闻,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就挡住了他,“杨公子自重。”

得,又是那个冰块脸侍卫。

杨思文想,真不愧是新帝的鹰犬,把人看得和囚犯一样。

近来禁军大肆在京中捕人抄家,连带着街市冷清生意难做,他真是烦透了这群狐假虎威、只会朝内挥刀的兵。

但还没等杨思文呛声,外头就传来李延福尖细的嗓音,“陛下驾到”

殿内顿时鸦雀无声。

连杨思文这样刺头的纨绔都闭了嘴,偷偷溜回自己的位置。

比起敬畏,空气中涌动的氛围更像是恐惧,宋岫瞧见了林静逸,对方走在景烨身侧,似是瘦削许多。

景烨则更夸张,印象中温润的五官,已逐渐露出阴鸷的底色。

伴随着吾皇万岁万万岁的跪拜,他拂袖落座,正欲抬手叫众人平身,余光却扫见端坐原位的宋岫。

嗓音嘶哑,景烨开口,“陆卿这是何意”

“病体未愈,”古井无波,宋岫答,“陛下见谅。”

“既如此,跪就免了,”知晓对方是故意激怒自己,景烨视线扫过青年殷红的唇,沉沉,“过来替朕斟一杯酒。”

斟酒布菜这类伺候人的活儿,向来是太监负责,此言一出,几位武将的脸色当即黑如锅底

再怎么说陆停云也曾为大靖立下汗马功劳,怎能在众目睽睽下,受此等羞辱

偏偏位于视线中心的青年淡定如初,起身,脊背挺直,一步一步,行至首座。

哗啦。

清冽佳酿溢满瓷杯,宋岫抬臂,语调恭敬,“殿下。”

他音量极轻,唯有首座附近的几人能听到,行动间,丝丝缕缕甜腻的香味袭来,细品却隐隐夹杂着腥气,仿若铁锈。

这般熟悉的称呼、这般熟悉的角度,景烨神思恍惚,一时竟分不清自己是梦是醒,未等他细想,下一秒,青年胸口便绽开大片血迹。

又来

又是这个阴魂不散的场景

连生辰也不让他消停

急怒攻心,景烨条件双目泛红,血压飙升,条件反射伸手去掐宋岫脖颈,却忽然感到眼前一黑,砰地向后摔去。

喉头腥甜,他猛地喷出一口粘腻,引来周遭兵荒马乱的叫喊,“陛下”

“陛下您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