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宗门魁首都递了名帖,来的是南皇山的人。”御卫把名帖奉上,“有名有姓的全聚在会客堂,其余都打发走了,听说在四山顶峰吵了半宿。”
洛胥懒得看名帖,长腿一迈“去会会。”
天海天海,顾名思义,就是天上的海。这里悬在云中,由四座承天柱为支点,如同一个巨大的漏勺,底部是大阿蟒皮织就的封天咒阵。寻常通神者想上来,只有两种办法,一是经过四山顶峰的登海阵,二是得到天海御君的密语准许。
洛胥昨日都在路上,没准过密语,所以今日的来客多是乾坤派的人。
会客堂离得不远,廊下鹄立两侧的都是天海御卫。洛胥走得并不快,似乎有意让人等,待到门口,撑伞的那个替他掀帘,他弯腰入内,脸上没什么表情。
因为天还早,堂内点着灯。几个人有的喝茶,有的呆坐,见洛胥进来,都
起身行礼“御君”
洛胥很少露面,这会儿见了他们,还算客气“天寒地冻的,诸位来访所为何事”
呆坐的那个身穿丧服,似乎哭了一夜,是个弱不禁风的青年。他听见洛胥的话,强忍着凄楚“敢问御君,那那永泽现在何处”
洛胥落了座“在我府上做客。”
青年顿时红了眼“好,好他既然在这里,何不出来与我们相见”
洛胥不疾不徐“君主身体抱恙,近日都不宜见客。”
另一人忽然起身“什么君主他也配叫做君主昨夜消息都传遍了,他他把前去朝见的人全杀了”
洛胥略诧异“还有这等事”
青年说“御君受邀同去,必是知道内情的在下斗胆问一句,永泽为什么杀我师父”
洛胥将他身份猜了个七八,却还要问“你师父是谁”
那青年如遭重击,不想这世上还有人不认得自己“我我们乾坤派”
“原来崔瑞山的弟子,”洛胥端起茶,拨着茶沫,“依你看,这问题我怎么答才好”
青年说“那永泽先是无故杀我师伯,如今又杀了我师父,我们乾坤派就想知道理由。御君若能实言相告,在下便感激不尽”
洛胥饮了茶“天下不是传遍了吗你师伯会死,是因为他殿前失仪。”
一人道“这算什么理由这这都是永泽嗜杀成性的托辞罢了他杀瑞泉仙师,必然是出于嫉妒。”
另一人说“不错,他灵根太差,见别人通神,心生嫉妒也是很有可能的。只是他有没有想过,君主杀人也是要偿命的。”
他们既然是乾坤派的,讲话自然也都向着乾坤派。那青年被大家一说,更是伤心“若非师父、师伯死得凄惨,在下怎敢前来面见御君昨日噩耗传来真是不敢相信”
他与他师父很像,也是个爱哭的,眼泪说来就来。只是他们吵吵嚷嚷,洛胥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一人说“永泽一日不出来,我们便一日不走,须得让他知道,我们乾坤派也不是好欺负的”
“这么威风”洛胥早听烦了,他把茶一泼,很随意,“暮超,拖出去。”
廊下的御卫唰地掀开帘子,冷风灌入,为首的那个率先进来,拽起他们几个就往外拖。青年怎料洛胥会突然翻脸,挣扎着喊道“御君御君永泽人心尽失,你若是助纣为虐”
“抬头看看外边的旗,分清楚这是谁的地盘。永泽在我手里,轮的着你管”洛胥声音很冷,“滚。”
帘子落了,那青年还在喊叫,没多久,就什么声儿都听不到了。堂内寂然无声,剩下的人群龙无首,都做鹌鹑状,哪还敢叫唤
这时,帘子又被挑了起来,一个女声说“好大的雪,你们见没见到我的徒弟”
她入内来,是个女剑士。只见她身形高挑,英姿飒爽,腰间分别配着一柄长剑和一只酒葫芦,袖沿绣着几尾火鱼纹。
有人说“啊,是散还君”
另一头,明濯换了衣,正在掀帘出寝殿。雪飘过来,落在他鼻尖,他摸了一下,微微湿。再一抬头,看漫天飞雪,如同梨花悠飏,吹得他满脸都是。
明濯没出过霈都,自然没见过雪,正待细瞧,忽然听见一串脚步声。他转头,看见洞门处走出个十三四岁的少女剑士。
这少女剑士眼睛受了伤,蒙着条白缎。她一手扶剑,一手提着个火鱼灯笼,正在茫然找路。
明濯没怎么见过女孩子,他几步走到少女剑士的身边,负起手,好奇地问“你迷路了”
少女剑士早听见了他的脚步声,微微颔首,有些腼腆“不好意思我是头一回到这里来,雪太大了,我听不太清方向。”
明濯说“你要去哪儿”
少女剑士道“嗯,应该是会客堂,我师父是这么说的。”
明濯问“你师父是谁”
“我师父是散还君江霜客。”少女剑士微微一笑,很温柔,“我叫江雪晴,是婆娑门徒。你是天海御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