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给我收拾东西吧。”
一个不大不小的互联网公司而已,只有姜父才当宝。他有能力有人脉,只要他想,分分钟钟就能另起炉灶。
但母亲过世时,曾握着他的手交代,让他好好经营飞跃,这也是这么多年姜行一直守在公司的原因。
然而现在不同了,他得了渐冻症,生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戛然而止。就冲姜父办的那些恶心事,他宁肯毁掉飞跃,也不会将母亲的心血交到他手上,任其糟蹋。
想赶走他,推姜铭上位做梦。
“是。”姜行一发话,管家立刻应了,利索地去处理一干事项。
姜父见状,牙根差点咬出了血,这小畜生果然是天生就来克他的
已经撕破了脸,姜父这下子连装不愿意装了,黑着脸冲姜行摆摆手“行了,你出去吧,等会儿离开就不用跟我说了,我这还有事。”
姜行面无表情地整了整衣领,抬脚就走。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忽然回过头,恰好捕捉到了姜父恨恨的眼神。
四目相对,姜行勾了勾唇,反手关上了门。
姜行天生凉薄,很少笑,姜父被他这一笑弄得心惊肉跳,后背猛地窜起一股寒意。他下意识站起来,想要叫住姜行,开口的前一秒骤然反应过来,恼羞成怒地砸了一个花瓶。
说是收拾行李,其实姜行并没有带多少东西。
换洗行头两三套、最基本的日常用品、以及跟母亲的合照,再就没有了。住了二十多年的地方,走的时候只不过将将装满了一个24寸的行李箱。
“您真的要去宋家吗”管家替他拉开车门,忧心忡忡道,“我知道您有办法避过去的。”
“放心。”姜行矮身上车,“我心里有数。”
渐冻症是比癌症还要残忍百倍的病,治不好也没法治。姜行不想呆在乌烟瘴气的姜家,更不想孤零零一个人独处,想东想西,被负面情绪淹没,最后死在床上都没人知道。
他这辈子没什么遗憾的地方,生命最后一段时间,他只想安静地、不被打扰地度过。
宋元洲是个小傻子。不用打起精神来社交,更不必应付一干琐事,用一纸结婚证来换取最后的安宁,也算值得。
宋家在海城的映月湾,能住在这里的都是顶级富豪。像姜父,也算知名人物,却连购买这里房子的资格都没有。
车子在环海公路上行驶了二十多分钟,经过守卫严密的岗亭,最终停在一栋独立的三层别墅前。入户小径掩映在修剪漂亮的花园中,遥遥通往白色的主体楼。
“走到别墅太远了,不知道车能不能开进去,”司机按下车窗,斟酌着道,“要不我去问问”
“不用,”姜行把行李箱的拉杆提起来,摆手示意他回去,“我自己走就行。”
越是往后,他的病情就会越严重,能用自己双腿走路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以前姜行五分钟的路程都要用车,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连走路都要珍惜。
姜行拖着行李踏上清扫干净的小路,经过一排入户喷泉,一边欣赏修剪整齐的花园,一边往前走。
大概是为了隐私着想,小路并不是直通的,而是有规律地设计了弯路。姜行拐了几个弯,只差一点就到达主楼的时候,忽然听到旁边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像是藏着什么小动物。
他脚步一顿,转头朝声源处望去。就见那一丛茂盛的蔷薇花叶子仿佛受到了惊吓一般,猛地抖了抖,接着便一动不动了。
什么东西
姜行蹙了蹙眉,将行李留在原处,往前走了两步。
那蔷薇叶子也随着他的接近而颤了两下。
姜行“”
姜行本来只是随意看看,被这么一弄,莫名就谨慎了些。他慢慢地、一步步地绕过蔷薇花墙,而后猛地对上一双黑亮的眼睛。
蔷薇花架后站着一个男人,穿着一身干净的白色运动装,个子很高,相貌异常清俊。很刻意地板着一张脸,嘴唇微微抿起,左手上还牵着一条威风凛凛的德牧。
一人一狗两双眼睛都在盯着姜行,看起来很凶的样子。
只是姜行的目光移到男人头上,一片玫红的蔷薇花瓣大喇喇地粘在上面,以一己之力破坏了这严肃的画风。
一阵风吹过,男人的衣摆被吹得微动,那片花瓣却还是顽强地粘在原地。
“你的头”姜行开口想要提醒。
他的话没有说完,因为男人忽然错开眼神,往后退了一步。不过很快,男人又抬起眼皮,自以为隐秘地、悄悄地看了他一眼。
然后姜行就看到,他露在头发外的耳根慢慢红了。
而他身边的那条德牧,也在姜行的注视下,跟着主人害羞地、小小地往后挪了挪。
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