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痕交错的剑壁。此间剑意最深的一道在最上头,以凡人的眼里根本瞧不见,便不惧被剑气所伤。可卫云疏不一样,几乎在瞧见那剑痕的刹那,她便听见了一阵极为清越的剑鸣之声,而整个剑壁中的剑痕似是在剑鸣的催动中活了过来,化作了千百道杀机凛然的剑意,仿佛下一刻就要破壁而出。被那股剑意一催,窍穴中温养的太一剑也震颤了起来。
“薄道友”谢知潮恍惚间也听见了那股剑鸣,她面色微变,忽地拉了卫云疏一把,心有余悸。“最上面的一道是祖师所留,你不是剑修,若是看久了会被剑意所侵,损伤神识。”
卫云疏揉了揉眉心,道“原来如此。”四宗的开派祖师中,以不周剑君桑不为的修为最为精湛高深,可她并不流于世俗,教育弟子的方式也与别派不同,故而让云中城成了四宗之首。卫云疏在典籍中见过祖师对桑不为的记载,说她卓尔不群,天下少有人可与之争锋。
“不知这回能够留下的有几人
。”谢知潮话锋一转,慨然叹息道,“近年来,最有天赋的便是我小师妹了。”
卫云疏又问“都走到这关了,余下的人呢”
谢知潮道“他们要是愿意,就留下来,从杂役做起,等到退下去了,也可留在山下的不周城中度过余生。”不周城是山脚下的属城,住着的都是不周弟子的亲眷。此地邻近山门,自然灵机昌盛。经过几代滋养,一族中兴许会出一个有慧根的孩子。故而,到了这一关又没被收为弟子的,很少人愿意离去。“薄道友,我再带你去一处。”
谢知潮说的是一处如利戟直刺天穹的高峰。
凛冽的罡风扑面而来,四野充斥着极为刚猛森戾的剑意。天穹之上,阴云如漩涡,时不时有雷霆打开,将整座山头照成瑰丽的紫红色。这儿没有护持的阵法,那雷霆硬生生地砸到山峰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与其他几座山峰截然不同。谢知潮开了禁制,介绍道“此地为刑峰。关押的都是我不周的一些罪不至死的弟子。”天雷之威可不好抗,暴露在雷霆中,大体也生不如死。
“我不周宗风清正,可偶尔也会出一两只蛀虫。”谢知潮叹气。她刚拜入山门时,大师姐就带着她来了这里,要她看到行恶事的下场,引以为戒。在雷霆之中的修士身上的灵力早就被锁住,一道雷霆下来,纵然有些修为,也不免皮开肉绽。坐在刑柱上最为从容的是一个枯瘦的老者,像是一副皱巴巴的皮搭在了枯骨上,宛如一具尸体。谢知潮眉头皱了皱,她道,“此人原是我师叔,一只脚迈入洞天之境了,可惜他行事不庄重,连弟子的修道资粮都贪墨,甚至逼着弟子做一些屈辱的事。”说到了后头,谢知潮语气转为愤然。
谢知潮冷冷一笑“当初处置他的时候,还有几个长老想替他说情,因为一个快迈入洞天的长老,怎么都比一个筑基期的弟子重要。”
卫云疏默默点头,这等情形在云中城犹甚。她执掌云中城以来,也遇到过几次,不住地同世家虚与委蛇,最后问题虽得以解决,可终究不如她想象得那般痛快完美。为此,她没少被人讥讽。在云中城那样的地方,她能保证的也是尽可能地公正。至于一些角落里的肮脏事,她实在是有心无力。她顺着恩师的道路继续向前走,还要保证不能让云中城彻底毁在她的手里。
“还好大师姐坚定,这等恶人留着也会坏事。那几个执事自己修上来了,就有些瞧不起蜕凡、筑基的低阶修士,可谁不是从那个境界走过来的若是不能替弟子讨回公道,日后谁还会拜入我不周之巅”谢知潮义正词严,她凝视着卫云疏,又道,“薄道友,我带你看这几处其实是有私心的。我师姐有意拉拢你。”谢知潮坦言道。
“你才出山不久,兴许不清楚浮黎仙域的状况。无尘海乃异类精怪清修之地,就不必提了。属于我人族的三大宗,洛水神宫的样子你也瞧见了,迟早会走向末路。至于云中城,若是云中君在,还能一步步走向终道,可惜云中君陨落,整个云中城落入了那位的手中。”要说之前谢知潮对洛泠风还有几分期待,在落日坟丘的几
次碰面后,她早已经打消了那样的念头。那位毁了云中城容易,想要让云中城恢复数千年前的气派,太难
“薄道友你并非池中物,只是舍我不周之巅外,已无其他可选择了。”谢知潮这一句话掷地有声,她眉眼间俱是飞扬意气。
她信不周之巅,而不周之巅同样也可做她的后盾,所以才养出这般的自信与锐利。
这与尔虞我诈的云中城不同。
如果当年拜入的山门是不周,那会如何是不是就不会有那样的劫与伤心不,恩师待她极好,能入云中城,于她一个小乞儿而言,已是天大的幸事。
卫云疏想到此处,忍不住笑了起来。
谢知潮一脸茫然地望着卫云疏,蹙着眉思索了一会儿,又道“薄道友,我是认真的,你别笑,你别不当一回事。”
“我知道。”卫云疏点头,她眉头一扬,抱着双臂问,“万一我是恶人呢一切都是装出来的呢”
“不可能。”谢知潮摇头,斩钉截铁道,“我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