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生儿子了。”
被他这样打招呼的男人,几天里有七八个,一半听得有几分暗爽,高兴自己家里能多个男丁,另一半觉得莫名其妙,会私下找弟兄伙喝酒的时候叨咕几句。
“那外乡人真疯了”
“什么香童啊,估计就是被浩子他们家给打傻了,浩子他们家怕出事,把老大送出去避风头,再好吃好喝养着这人,怕他跟警察一起闹事呗”
“听着像是疯了怎么都是跟男的说这话,就算生儿子,那也都是老娘们的事”
大部分人都没放在心上,毕竟村里疯的傻的年年都有。
直到韦癞子面色惨白地去了县医院。
他身体不对劲。
十天前,那老头儿威胁他搬家的时候,他根本没有当一回事。
但诡怪的事情从那之后就开始了。
最开始是吃饭时闻不得油腥的东西。
韦癞子口味重,平日里烟酒不离手,大鱼大肉都吃惯了。
哪想到刚陪朋友到了馆子里还没坐下,服务员端来大碗的油焖鸡,他只闻了一鼻子就开始不受控制地狂呕。
朋友看得莫名其妙,帮忙拍了两下背。
“咋了,肠胃有毛病”
“不知道。”韦癞子不耐烦道“这鸡不新鲜”
服务员怼了回去“现杀的走地鸡我们店生意这么好,哪里有隔夜的肉”
一顿饭的功夫,其他六七个弟兄吃得红光满面有说有笑,韦癞子的脸色越来越差。
他闻到烟味想吐,闻到酒味觉得恶心,吃什么肉都觉得胃里犯酸水。
他要面子,平时感冒发烧都没当回事,更不可能因为这么点臭毛病连兄弟的酒席都不陪完。
偏偏越是在这地方坐着,越像在受刑。
胃里的酸水在翻涌,在烧灼他的食管喉咙,嘴里更是又酸又苦。
韦癞子想撑个场子,身边哥们恰好点了根烟,臭味闻得他又要作呕。
“服务员,”他脾气很差地吼道“来杯热水。”
“你行不行啊,”对侧的另一人叼着烟道“不行回家休息去。”
“吃你的饭。”韦癞子骂道“你个孙子得了鸡眼都能吱哇乱叫,老子是陪鹏哥喝出胃出血了”
大伙儿面露敬意,还有人特意给他盛了一碗鱼汤,说这个养胃,喝了好得快。
韦癞子全程都没怎么动筷子,饿得接了汤就要大口喝下去,却闻到了前所未有的强烈腥味。
他再也控制不住,打翻了汤碗往屋外冲,扶着门口的灯牌吐得稀里哗啦,浑身说不出的难受。
有个朋友看着不对劲,提前送他回家,临走的时候看了又看,话没说出口。
韦癞子看了眼院里剥玉米的媳妇,皱眉道“我脸上有东西”
“不是。”朋友犹豫了一会儿,说:“你肚子以前有这么鼓吗。”
韦癞子拍得肚皮直响,大笑起来“啤酒肚呗”
“你要是老这么吐,还是去医院里查查。”朋友说“你爸妈年纪大了,还需要你照顾,你可不能出什么事。”
“吃点消炎药就没事儿了,你回去吧。”
他去村口小药店胡乱买了点药,一盒治肠胃炎,一盒是消炎药。
两包药吃完,半夜又开始呕。
这回不光是呕,睡觉时半睡半醒着,梦见有个大胖娃娃趴到他肚子上面,笑眯眯地问。
“爸爸,你什么时候生我啊。”
韦癞子满脸莫名其妙“你找你妈去,老子又不能生孩子”
“能的能的”大胖娃娃乐得直滚“就要爸爸生”
三十六岁的男人深夜里一声尖叫吓得直接坐起来,把旁边睡觉的媳妇也吓得一抖。
“怎么了怎么了”
韦癞子再摸额头全是冷汗,看见老婆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甚至有几分莫名的屈辱。
他说了声没事,却等老婆睡着之后一个人去了厕所,开着灯翻来覆去地看自己的肚子。
鼓起来了,真是比以前大。
不,他是个男的,他怎么可能怀孩子
韦癞子家里前后好几胎,他没照看过但也知道大概。
现在他嘴里发馋,发了疯地想吃酸东西。
半夜两三点,家里连个山楂片都没有,但是他想吃酸梅子,酸枣子,醋腌的蒜,还有青皮的橘子。
他觉得不对劲,他终于恐惧起来,一个人在卫生间惨白的灯光里愣愣地说不出话,只一个劲的摸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