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将来太子也不会更改。你放心。”断没有做儿子的推翻父亲旨意的旧例,这部无数人心血凝聚的南史从此算是保住了。说话时突然看见案上厚厚一摞刚默写完的南史,不觉一怔,才三天功夫,她竟写了这么多必是昼夜都没怎么休息一直在写吧
担忧着,想要劝时,瞥见架上顾妙的书稿不见了,心里突然一动。
下意识地向卧房看了一眼,屏风后隐约露出书箱的一角,她把那个放在卧房里做什么不觉起身,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向卧房方向走了几步,隐约又看见一个包袱放在架上。
心里那点猜疑一瞬间涨大,谢旃顿了顿“邺京有消息了。”
看她急急望过来,谢旃道“元戎和贺兰祖乙谋逆伏诛,元辂身死,太子被弃奴带走,贺兰真以太后身份拥立四皇子为新帝,垂帘听政,朝中诸王和贺兰氏俱都不服,争斗不止,邺京、洛阳、平城几处都有兵乱,眼下弃奴应当已经返回范阳。”
傅云晚一颗心沉下去,代国彻底乱了,兵乱之时,她该怎么上路
听见谢旃唤了一声“绥绥。”
傅云晚抬头,他一双带着深棕的眸子望着她“你可是准备去找弃奴”
心底藏着的秘密乍然被识破,傅云晚沉默着,点了点头。她从来都瞒不过谢旃,他们相识多年,不是亲人胜似亲人,他几乎是这世上最了解她的人。她原本也准备寻个合适的时间告诉他。
喉咙里泛起甜腥的痒意,谢旃咳了一声,又努力压下去“也好。只是到处战乱,你等我安排周全后派人护送你启程。”
果然如此,方才他猜测的那些。她要去找桓宣了,她那样内敛羞缩的性子能做到这一步,一定是爱极了桓宣。
听见她急急问道“你的病好些了吗,怎么又咳了”
“好多了,剡溪公说再吃上几个月的药就没事
了。”谢旃笑了下,心里泛起绵长的悲凉。她本来就是为了他的病来的,他却如此龌龊贪婪,硬生生耽搁了他们那么久。一切都该结束了。“这几天我吃他新换的药方觉得很好,这么多天以来,这是我头一次咳嗽。”
傅云晚细细看他,他脸色比起前几天好了许多,况且剡溪公的医术她亲眼见证,景元和那么严重的中风都能几天之内恢复到这个程度,剡溪公亲口说过谢旃的病能治,又怎么会有虚言。心里的重负一点点消退,谢旃要好了,她也能够安心离开了“你好好吃药,多休息。”
是在叮嘱她走以后的事吗心里的苍凉难以掩饰,谢旃站起身来“好,我记下了。我先回去安排。”
车马离开别业,她又是很快转身回去,谢旃转过了脸。
她要走了,去找桓宣。只怕今生,他再没什么机会见到她了。
这样也好,早该结束了。他会安排好路上一切事项,将她安安全全送去北地。
车马快快走远,道边树林里一群飞鸟惊起,一群男人隐蔽身形向别业走去。
四更近前,傅云晚还没睡着。
为着在走之前把手头的事情都做完,这些天她默写南史总是熬到三更过后,作息一旦打乱,又兼心里想着启程的事,失眠一天比一天严重。
正闭着眼睛养神,突然听见门外极轻的动静,似是有什么人走近了,有一刹那以为桓宣,然而她认得他的脚步,并不是。又以为是巡夜的侍卫,然而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在卧房门前停住,随即是门闩拨动的细微声响。
哒,极轻的响动,跟着是开门的声音,有陌生的脚步声一点点向屋里走来,傅云晚吃了一惊。
不是侍卫,侍卫绝不会进她的卧房。
想叫,然而此时并不清楚是什么状况,叫起来说不定适得其反,惶急中飞快地下了床,几乎与此同时,听见侍婢闷在喉咙里的惊叫,那些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浑身的毛孔全都炸了起来,光着脚跑去卧房后面那半间净房。此处与卧房以半扇木门隔开,窗户不大不小也不高,对着的是后院的小花园,若是情况紧急,可以从窗户里逃出去。
月光淡淡,照出卧房里的情形,是几个陌生男人,轻手轻脚打起帷幕摸过屏风,向她床前摸过去。
外面的侍卫至今还不曾有动静,不知是遭了毒手,还是不曾发现。怕得手脚都发着软,又在极度恐惧中,生出锋利的勇气。她是要去找桓宣的,她还没有见到他,她绝不能够出事
抓着窗框往窗户上爬,手脚都在抖,抓了几次还是抓不住,情急之下用力咬破舌尖,血腥味填满了口腔,疼痛压倒恐惧,外面的风突然透进来,窗户开了。
卧房里,一个男人揭开了帐子“人呢”
傅云晚不敢再看,用力抓住,翻出窗户。
闭着眼睛往下一跳,摔在地上扭了脚,忍疼爬起来又向小花园跑。那里有一个小门通向跨院,跨院出去就是往外院的角门,她得弄清楚侍卫是不是还在,如果不
在了,她也能从外院逃出去。
傅云晚拼命跑着,脚被什么扎破了,钻心的疼。可什么也顾不上,飞快地冲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