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一击必中。
如今用来追击檀香帅,是否也能一击必中
王澍很快反应过来“明公怀疑檀香帅佯为攻城,实则撤军赶往泗州”
泗州,依泗水而建,沟渠密布,北人擅长的骑射在此地优势尽失,南人擅长的舟楫在此地占尽上风。泗州,淮泗地界紧要的军事重地,也是距离兖州最近的大城。景国军先前已经拿下合州、泾州,消息不通的这些天应当还拿下了别的州郡,再加上泗州,淮泗一带便可尽入掌中,以建康为立足,以淮泗为腰腹,手臂四肢,便可伸到代国各处慢慢蚕食。桓宣点头“即刻出发。”
眼看王澍拍马要走,心中突然一凛,一声喝住“慢”
王澍回头,见他一双漆黑眸子紧紧盯着他,目光中有审视,有打量,还有说不出的冷意,王澍心里一惊“明公有何吩咐”
桓宣看着他,慢慢说道“这次豹隐出动,只选北人,不要南人。”
王澍越发惊讶,因为谢旃的缘故,这些年里桓宣对南人只
有比对北人更加亲厚,为什么这次特地说明只要北人,不要南人犹豫一下“属下斗胆,敢问明公是何缘故”
桓宣看着他。北海王氏子弟中最佼佼者,跟着他四五年间算无遗策,是他最得力的臂膀。可北海王氏亦是景国侨姓大族,王氏子弟遍布景国朝堂军队,就连王澍,亦是谢旃当年荐举给他。
他应该相信他吗
明公,”王澍被他看得心里直发毛,“可是有什么变故”
“没什么。”桓宣淡淡回了一句,转开了脸,“你去吧。”
假如王澍有问题,那么檀香帅的信就不应该送到他手上。可以暂时假定他还可靠。
轰隆一声,城门再次打开,元辂催马出城“进攻。”
二军得了皇帝亲口下令,潮水一般扑向对面的景国军,元辂不紧不慢走到桓宣身前“大将军,以你看这一战,南蛮是什么打算”
看来他也察觉出了异样。桓宣沉默地看向战场。景国军并没有恋战,一看见代军全面进击,立刻溃败逃走,逃得那样急,战车好辎重都来不及拿,旗帜乱丢着扔了一地,原本在后军中的粮车东一辆西一辆倒着,车上麻包堆得高高的,怎么看怎么像是粮食。
有了前些天追击时吃的大亏,代国军也不敢贸然追击,大军止步观望着,嗖不知谁射了一箭,正中其中一辆粮车,最上面的袋子穿透了,哗啦啦,白花花的大米流水般地洒了一地。
“粮食”一个东军士兵惊喜地喊了一声,拍马冲了过去,他安安稳稳地过去了,抓起了那个粮包,“真是粮食”
眼见他无事,代国军顿时都觉得大胆,不断有人催马喊叫着冲上去,围着粮车翻捡争抢,时间越拖越长,还是没有任何异样发生,先前谨慎着不曾过的那些人到这时也大了胆,蜂拥着冲向对面。
桓宣踩着马镫站起身,眺望着远处,景国人退得极快,队伍飞快地奔向远处,他们是有计划的撤退,绝不是兵败溃逃。檀香帅的障眼法。手中大刀一挥,高声号令“凡我麾下,原地待命”
原本正在冲杀的黑骑立刻回头,那两万东军犹豫着,目光看过桓宣手中泛着寒光的大刀时,不情不愿地也撤了回来。元辂神色肃然,催马往前走了几步,忽地面色一沉“撤”
已经来不及了,轰轰两声,阵地最前面和最后面的战车同时燃起大火,紧跟着所有的战车都开始起火,战车摆在阵地四周团团围住,此时恰似一个大火圈,把冲进去的代国军牢牢围住,前面的士兵号叫着掉头往回奔逃,后面的士兵收不住脚,撞作一团,冬天干燥大风,火借风势,霎时间许多人衣上都沾了火。
“好个檀香帅。”元辂冷冷说完,传令弓弩手,“着火的一律射死。”
桓宣知道,他是想丢卒保帅。眼下这些着火的士兵就像一个个移动的火源,走到哪里就点燃一片新火,这法子虽然残忍,但却是最快能够控制局势的法子。
可是已经晚了,战车中突然又跳出许多景国士兵,手中拿着火油
到处泼洒,又往地上抛撒铁钉芒刺,原来粮车里只有上面一层是粮食,底下的袋子里装的全是芦苇之类的干草,见火就着,眨眼之间整个战场都陷入一片熊熊火海,即便有没有烧着的士兵想往回逃,也会被地上的铁钉芒刺扎了马蹄,摔在火堆里变成火球,惨叫声、呼救声和着皮肉燃烧的声音,城下顿时成了一个人间炼狱。
桓宣的目光追随着那些从战车里钻出来的景国士兵。他们一个二个,在钻出来的时候就已经着了火,却还是将泼油放火这些事全都做完了,他们根本就没打算活着回去,他们要以血肉之躯,换来重创代军的结果。
当年兖州围城最艰难的时候,刘止的父亲也曾率领几十名死士引诱代国军到城外数十里山道狭窄处,以全军覆没为代价,火攻歼灭代国军近千人。只不过现在,这火攻的战地换到了兖州城下。
以几十辆战车,几十辆辎重和几十个死士的性命,换来代军数千精锐骑兵的覆灭。
檀香帅。火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