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仰祯没好气道“真不真,你自去问你母亲就知道了,难道雁还会编造事实诓骗我吗苍天啊,我这辈子只这一个女儿,含在嘴里都怕化了,就让人这样糟蹋沈春和,你要是还在乎呢喃,这就把人给我接回来。倘或换了我去,可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到时候得罪了你母亲,就恕我不孝了。”
这番威胁之下,春和郡主也乱了方寸,一面气急败坏地嘀咕“我这阿娘是怎么了,中了邪不成,怎么会想出这样的馊主意”一面提着裙裾匆匆跑了出去,边跑边让人备车,一骨碌儿钻进车里,大声地吩咐,“上东长干,快”
马车一路风驰电掣赶到了大长公主府前,春和郡主很不耐烦,将迎上来的傅母推了个倒仰。她原本就是风风火火的性格,也不讲究什么轻声细语,老远便喊起来“呢喃,给我收拾东西,回家”
呢喃这时
正坐在廊下与婢女斗草,见阿娘一阵风似的跑进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待起身追过去,隔着门听见母亲与外祖母吵了起来,她母亲哭着说“阿娘,您到底是受了谁的蛊惑,竟这样对待自己的外孙女”
大长公主看着这不成器的女儿,气不打一处来,“呢喃是我一手带大的,难道我还会害她不成这门亲事是你们都答应的,如今怎么又反悔起来”
春和郡主道“亲事归亲事,没让您用这样的手段仰祯眼下正在家暴跳如雷,张口闭口日子过不下去了,阿娘,您这回可害苦了我,我要是再不把呢喃带走,连着呢喃都要被断送了。”
大长公主闻言气得脸色铁青,拍案说“被我断送了被我断送了你们这些人,得势一个个欢天喜地,出了点小事便怨天尤人,一辈子没有大出息”
呢喃惶惶看向身边的婢女,婢女小声道“娘子进去劝劝吧,别把殿下气坏了。”
呢喃只得迈进门,怯怯唤了声阿娘,“您怎么这样与大母说话”
春和郡主见女儿愁眉苦脸站在那里,心里顿觉绞痛,忙拽了她道“听阿娘的话,回去收拾东西,你阿翁让我接你回去。”
呢喃自小长在外祖母身边,反倒和父母的感情没有那么深。现在让她离开大长公主府,她惶然不知怎么办才好,可怜巴巴望向外祖母,嗫嚅着“大母”
结果被她母亲一声断喝,吓得颤了颤,春和郡主板着脸道“还戳在这里快去收拾”
其实说收拾,无非是女孩家随身的一点小东西。婢女收罗一圈,提着包袱出来,里面装着她刚买的风车,风叶杵在外面,一吹便骨碌碌打转。
那边对峙的母女俩话不投机,春和郡主道“阿娘,我知道您宠着呢喃,可也不能这样不择手段。她还是孩子,她懂个什么您把她送进水深火热里,将来若是不好,您后不后悔今日的荒唐”
说罢不再逗留,拉扯着呢喃到门外,不由分说将她塞进了车里。
呢喃扒着车门朝外看,大长公主不曾追出来,但她还是舍不下,扬声唤着“大母大母您何时来接我”
坐在厅堂内腿颤身摇的大长公主闭上了眼,只觉五内俱焚,当真快要被气死了。
呢喃的声音逐渐隐没了,傅母进来回禀“郡主把呢喃带走了,这可怎么办”
大长公主余怒未消,冷着脸道“孩子是她生的,还怕她把呢喃炖了不成”
可话虽这样说,心却像被捅了个窟窿,这些年不是呢喃离不开她,是她离不开呢喃。
朝外望了望,太阳将要落山了,晚霞晕染得天幕一片赤红,连园子里都是昏昏的艳色。大长公主气过恼过之后,忽然涌起了无边的寂寞和委屈,撑着额说“我还能怎么样呢,陛下话里话外尽在催促,原说今年三月要下定的,结果雁还那头一点消息都没有,我是逼急了,若不想办法,婚事成不了,日后大郎与仰祯会有好果子吃吗还有呢喃,满建康都知道她与小冯翊王要定
亲了,结果弄得半途而废,将来再议亲,人家怎么想与其日后受婆母妯娌奚落,不如促成这桩婚事,我这也是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结果弄得个个都来怨我,真是里外不是人。”
傅母在一旁尽力劝慰,殿下消消气,郡主站在为人母的立场上,才会这样的。她自小是蜜罐子里养大,懂得什么人间疾苦,宫中既然催促,就定要把事办成才能交代。小冯翊王还朝一年有余了,圣上只怕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若再拖延下去,不知会怎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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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母料得没错,朝中局势瞬息万变,原本风平浪静的朝堂,终于又掀起了一片狂潮。
侍御史谈万京,弹劾小冯翊王结党营私,纠结党羽,有颠覆社稷朝纲之嫌疑。
这日朝会上,谈万京抱着笏板侃侃呈禀“近来臣接到不少奏报,都是关于小冯翊王的。本以为是有心之人捏造构陷,并没有放在心上,但这日小冯翊王向臣府中递送拜帖,邀臣共饮,臣与他素来没有什么牵扯,不过碍于情面还是赴了约。见面之后,小冯翊王多番拉拢臣,大有结交之意,因不日便是臣父六十大寿的日子,小冯翊王差人送了贺礼与礼金,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