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 25 章 章比性命更重要。(3 / 4)

人间直恁芬芳 尤四姐 6879 字 2023-11-16

翁,让他身后不得安宁”

这种目的本就昭然若揭,王朝渊懂得拿捏人的软肋,有了藏匿阿娘,才有他的存在,事实不容反驳。即便先冯翊王早就过世了,也不妨碍校事府污名他,寻根溯源,再一次鞭挞他。

神域满心愤恨,是因为知道这项罪名难以推翻,但却不能让养父跟着一起伤心动怒,便道“阿翁别操心这些,我会见机行事的。您只管好好将养身体,外面的事都不与阿翁相干,一切有我。”

唐隋却缓缓摇头,“你若是身处腥风血雨里,我哪里还能好过。”

久病的人,已经脆弱不堪一击,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有绝望,紧绷的身体倏地瘫软下来,连呼吸都带着颤抖。

神域不知道怎样才能把他从惊恐中拯救出来,索性带他破罐子破摔,“父亲已经不在了,就算他们要旧案重提,又能怎么样,难道让我遵睦宗的政令,以死谢罪吗纵然校事府有这心,圣上和宰执们也不会答应,皇伯魏王一脉就要断绝了,他们不敢。”

唐隋眼神涣散,良久才又集中起精神来,喃喃道“你父亲一生高洁,不能让他死后仍受小人毁谤,我就算拼了性命,也要护卫他的英名”

这就是生死之交斩不断的情义,那一辈的人看重名声,比性命更重要。

神域握紧他微凉的手,温声道“我与阿翁一样,纵死也会保全父亲,阿翁放心。”

唐隋终于慢慢平静下来,低垂着头长舒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不要紧,还有时间,还来得及。”

见他这样,神域很是后悔,不该把实情告诉他的。他的病情才刚有起色,受了这种打击,只怕又要恶化了。

探手抚抚他的肩,他轻声道“阿翁,儿长大了,能挑起担子了,外面的事就交给我吧。”

好言安慰了半晌,才劝得他回到床上休息。

他要走时,唐隋抓住了他的手,“先要保全你自己,知道么”

神域说好,见他目光灼灼,无端有些心惊。

但那银海也只绚烂了一刻,不久便沉寂下来,唐隋闭上了眼,无力道“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神域道是,替他掖好被子,从内寝退了出来。

月亮已经落向西边天幕,园子里的灯亭中,灯油快要耗尽了,只剩豆大的一点微光,闪动着,摇曳着。

他一个人慢慢穿过小径,回身望了望,这府邸曾是他父亲的旧宅,每一个角落都留有他父母的身影。只是横塘的别业,他从来不敢去,他父亲自尽的那间屋子,他也不曾踏足过。他总是忧惧,害怕面对那些残酷,更不敢想象父亲最后一刻的绝望。可恨那个王朝渊,要把旧伤疤重新揭开,要把血肉模糊的一切重现给他看。他回朝不久,根基不深,狂风骤雨来临时,只有勉强迎接。

果然,三日之后有人上了匿名的奏疏,控诉先冯翊王违逆睦宗政令,藏匿家小。

神域站在深广的朝堂上一言不发,反倒是堂上宰执们据理力争,大有人死债消的不平。

但终归还有当年的旧臣,老则老矣,对旧事耿耿于怀,执着笏板道“先冯翊王违背睦宗之命有目共睹,后先帝即位,念及骨肉之情追封先冯翊王,是先帝之德,不可以此抵消先冯翊王的罪过。臣等以为,陛下承宗庙之重,祗承天地之意,垂拱四海而赏罚分明,虽令小冯翊王袭爵,亦不可耽怠先祖之命。先冯翊王有罪,理应细数罪状,再行申斥,如此才是正道。”

这话引得支持神域回朝的宰执们大怒,也不讲究罗里吧嗦那一套了,大白话上阵,粗喉咙大嗓门道“没有当日先冯翊王私藏家眷的前因,可有今日寻回皇伯血脉的后果大宗子嗣不健,唯有小冯翊王与陛下同祖同宗,是至亲骨血,难道徐老还要因此牵连小冯翊王,让往日旧案再搅得朝堂不宁吗”

这就又牵出了圣上后继无人的尴尬事实,当年的言官徐珺虽然已经七十多了,思想依旧顽固,为了维持自己的脸面,很是不屑宰执们的杞人忧天,“陛下正值盛年,如何断定不会有后嗣分明是你们这些人太着急,欲图混淆大宗血胤。”

然后引发了两派乱糟糟的唇枪舌战。

神域抬起眼,向上望了望,圣上神色凝重,不难看出,他对徐珺的话还是十分赞同的。

毕竟谁愿意养活别人的孩子,就算过继了嗣子,多年之后冯翊王遗脉天下在手,是否又会慢待肃宗,将先冯翊王奉为正统

所以借机先行打压,很合乎圣上的心意,宰执们的吵闹让他觉得不耐烦,蹙着眉大声清了清嗓子,朝堂上立时便安静了下来。

“既然有奏疏上达天听,就不可等闲视之,宰执们所言合乎情理,但徐御史所言也有理有据。本朝法度向来严明,纵是皇亲国戚亦不可违逆,奏疏上弹劾先冯翊王罪状,可令廷尉严查后再行定论,方不违背先祖睦宗之皇命。”

神域握着笏板,手心里冰凉一片,他可以与王朝渊、徐珺之流拼杀,但又如何抵抗一位帝王铁了心的压制

他想据理力争,正欲开口时,见同平章事温迎向他投来目光,不动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