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过后,天似乎变得更冷。
白日阴沉,黑夜暗长,这冬天无止无尽的漫长。
之前那“拾珠计划”的展览,依然在稳步推进。
项目负责人之一,陈清雾的师兄姚哥,要来东城查看展览场地,陈清雾便约他一道吃饭。
他们有个对接群,姚哥和麦讯文都在里面,凡有进展,姚哥都会更新在群里。
陈清雾有时候也会主动姚哥询问进度,好叫麦讯文放心。
因为知道陈清雾对此事非常上心,姚哥就让她一道去展馆考察。
展馆地点在东城的某个美术馆,某个油画展正在举办当中,年后,油画展的展品撤出,“拾珠计划”的展品会陆续送抵。
陈清雾和姚哥约在美术馆门口碰头,会面之后稍作寒暄,姚哥递给陈清雾一只文件袋。
打开一看,分外惊喜。
都是这次将要参展的,庄世英女士的作品照片,基本涵盖了她大部分的人生阶段。
此事也要感谢麦讯文多方奔走,庄世英的作品散落于亲朋好友之间,将其重新收集,花费了很多时间与精力。
陈清雾一边翻看照片一边笑问“展品都已经到国内了”
“对,所以我第一时间去拍了照片。”
“真是太谢谢你了。”
“那没什么,我应该做的。”
两人一起往里走去,姚哥说“不过还是有些遗憾。”
“怎么说”
“前两天麦讯文刚跟我联系,说又搜集到了一个茶杯,是庄老师晚年的作品,特别漂亮。但三月就要开展,现在再走常规流程来不及了,只看能不能赶上七月在北城的第二场。”
这展览目前计划三月至六月在东城展出,七月至十月在北城展出,之后视反馈情况,决定是否再去其他城市巡展。
“有图片吗”
姚哥找出图片,发给了陈清雾。
那是个珐琅彩的钟式杯,是庄世英作品里难得一见的鲜亮,但因色彩搭配合宜,和她一贯的风格一脉相承。
陈清雾不由感叹,真是件好作品。
姚哥叹道“所以特别遗憾。”
陈清雾沉吟,“人肉带回来可行吗”
“你是说”
“我可以飞过去一趟。”
“那当然可以”姚哥很是振奋,“不过最迟二月中旬,后面还要布展,再晚就来不及了
两人稍作商定,陈清雾先去确定行程,姚哥则回去准备投保材料,并看看能不能找一个工作人员,陪陈清雾一起去一趟。
但事情没有陈清雾预想得那样顺利。
她美国签证是十六岁那年去旅游时办的,非常不巧,刚刚到期。
因此,只能重新填写签证申请表,预约面签时间。
元旦假期陈清雾原本打算留在东城,但为了提前准备面签材料,不得不回家一
趟。
既是跨年,少不了聚会。
从前不觉得,现在只觉得腻烦透了,大人的世界怎会这样空虚,又流于形式。
天黑得早。
陈清雾跟父母出门的时候,天色已经暗透。
夜风料峭,极有一种砭骨的森寒。
到了孟家,廖书曼上前去按门铃。
陈清雾远远站在最后,难以压制那种逃避的心理。
门打开了,祁琳笑吟吟地迎几人进门。
陈清雾进去的一瞬,祁琳目光在她脸上一停,伸手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臂,笑说“清雾元旦也回来了。”
显而易见的事实,陈述一遍却似有深意。
陈清雾不想去细想,只几分敷衍地淡笑了一下。
换鞋时,她克制自己没往里查看。
直到穿过玄关,客厅情景一览无余。
灯光暖白,空气里一股淡暖的香气,电视打开着,沙发上坐着孟成庸和孟祁然。
不见孟弗渊的身影。
他没回南城吗还是不在家
无法分辨,自己此刻的心情,松一口气和怅然若失,哪一个更甚。
廖书曼笑问“弗渊没回来”
“他发烧了,刚吃过药,在楼上休息。这会儿可能已经睡着了。”
陈清雾眉头一跳。
廖书曼“变天没注意保暖吧冬天就是容易感冒发烧。”
稍坐片刻,便准备开饭。
祁琳让孟祁然上楼去看看孟弗渊烧退没有,要不要下来吃点东西。
一会儿,孟祁然从楼上下来,“他还在睡,额温枪测了下,已经没那么烧了。”
祁琳就说“那先让他好好休息,一会儿吃完饭我去看看。”
晚饭正式开席。
陈清雾全程心不在焉,只留了两分的心思,敷衍着家长偶尔的关心。
恍如煎熬般的一顿晚饭结束,孟成庸招呼大家去茶室里喝茶。
陈清雾趁机脱队,悄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