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木榻如摇篮一般, 随着辰江的波涛轻晃。
可是江玉珣却难得失眠了。
明明大学宿舍里的六人间,他都能够睡得习惯。
可是今天晚上和应长川待在同一套间里,江玉珣却怎么都觉得别扭。
不知过了多久, 他忍不住将视线落向隔门。
下午东摸西看过一番后,江玉珣已经确认为了减轻自重,楼船内的门板、墙壁均一个赛一个的薄。
尤其是这间套间里的隔门,就是用纸糊在了木架上
想到这里,一向习惯抱着枕头睡觉的江玉珣,强行调整睡姿, 规规矩矩地在榻上躺尸。
并反复告诉自己冷静,冷静, 不过是当室友而已,千万不要有包袱
直到深夜,方才迷迷糊糊地进入梦乡。
“江大人, 江大人”
“江大人该起来用朝食了。”
半梦半醒间,江玉珣用手背蹭了蹭眼睛, 略为艰难地嘟囔道“这么早”
“不早啦, 已经巳时了。”
巳时
江玉珣猛地睁开了眼睛。
不等他缓过神, 桑公公那张脸便出现在他眼前。
并一脸谄媚道“洗漱的东西已经备好, 稍等给您取来。”说完便要行礼退下。
没了遮挡, 刺眼的阳光随之倾泻一地,令人下意识眯起眼来。
巳时约等于现代的早晨九点。
古代人睡得早醒得也早。
一般来说应长川早晨六点之前就会起来,也就是说
江玉珣猛地瞪大眼睛,向隔门看去。
见那扇门仍紧闭着, 江玉珣心中不由生出一丝希望。
这一趟舟车劳顿、辛苦不已,万一应长川他也睡过头了呢
想到这里,江玉珣突然压低了声音开口叫住桑公公“等等请问桑公公, 陛下他,呃他用过朝食了吗”
桑公公立刻满脸堆笑道“江大人果然关心陛下,请您千万放心,陛下他已经用过了。”说完还不忘朝着他挤眉弄眼。
江玉珣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何止是放不下心,我简直是要死不瞑目了。
床榻上放了两个枕头。
江玉珣记得,昨天晚上自己明明是直挺挺睡着的,可谁知醒来的时候,其中一个枕头在脑袋下,而另一个却已经被自己紧紧地抱在了怀中,甚至连腿也搭了上去。
真是分外的放肆。
江玉珣住在套房外间。
应长川只要出门便会路过此处。
想到这里,江玉珣不由万念俱灰。
所以说我睡觉的样子,全都落在了他的眼里
救命,这和杀了我有什么两样
“那陛下他现在”
桑公公再次堆笑道“今早楼船靠岸,陛下已经带人先行下船了。”
皇帝竟然已经先我一步去工作了
江玉珣不由更加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江大人可还有事”
“没有了,”江玉珣默默把怀中的枕头推了出去,强行挤出一抹微笑,“我先洗漱,稍后就出来。”
“是,大人。”桑公公连忙点头退了下去,独留江玉珣一人在房间内洗漱更衣。
历史上的桃延郡及周边地区,是在六七百年后才逐渐发展起来的。
大周的东南三郡,还是一片亟待开发之地。
后世的小桥流水、亭台轩榭,此时连个影都没有。
用过朝食后江玉珣方才发现,楼船并未停靠在城镇附近,而是随便找了一个小渡口暂歇。
除了远处的几片圩田与小村外,周遭只有大片大片的沼泽。
就在江玉珣极目远眺,寻找应长川一行人踪影的时候,同在楼船上的庄岳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他用力拍了拍江玉珣的肩“阿珣,怎么这么晚才起来快换上木屐,和我一起到前面去找陛下。”
说着,就有内侍拿起一双新鞋放在此处。
行走于沼泽中,自然不能穿普通的鞋袜。
木屐在这个时代非常常见。
见到来人,江玉珣立刻心虚起来“我昨日白天睡得太多,所以晚上失眠了一会,这才起晚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他原以为庄岳会生气,或是教育自己。
不料对方竟然笑了起来,并忍不住抚着胡须欣慰道“我知道,你昨天晚上是在陛下的寝殿里睡的。”
江玉珣
“是,但是”
话虽这么说,可是听上去怎么有些怪怪的
“这不就对了”行伍出身的庄岳行事颇为豪迈,说着说着便重重地朝江玉珣肩膀拍了两下,“如此恩赏无论是谁都会激动睡不着的。”
“不过贤侄还是要早睡早起啊,陛下总不会一直这样纵容你。”
今早睡过头实在无法反驳的江玉珣,只得艰难点头。
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