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话说出口后,江陵月忽然意识到,即使她现在和霍去病仍在暧昧期,以后仍有分手的可能。
但当青史篆刻下封狼居胥的伟绩的那一刻,作为祭天的亚献,她的名字将会永远和霍去病连在一起,被后人并提。
某种意义上,她和霍去病
再也分不开了。
原以为会感到束缚的事情尘埃落定,江陵月的心窍却澄明如镜,映出一片超然的笃定来。
她不再是异世的旁观者,不再需要担忧“那可是霍去病啊”而踽踽不前。因为漠北之战的传奇里,除了浓墨重彩的英雄外,也有她江陵月的片影。
思及于此,江陵月眼泪落得更厉害了。
她重重按了下眼角,垂眸解释道“我也不是难过什么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眼泪一直止不住唉。”
语尾还有一点鼻音。
她浑然不知自己有多可爱又可怜。小巧的鼻尖泛着红,鸦睫上挂着几滴泪珠,像春日枝头初融的雪。透明的眼泪自眼角落到腮边,砸到衣上,洇在出一道浅浅的泪痕。
也砸进了霍去病的心里。
他动用了所有理智才按搂她入怀的念头陵月的面皮一向薄,不喜欢在人前露怯。半晌,修长的手指抚上眼角,迟疑了一下,才用力揩去“山间风大,当心迷了眼睛。”
谁也心知肚明,山风是个借口。
谁也没有戳破
“嗯。”
霍去病的指尖有刀柄磨出的薄茧,颇为粗糙。擦过被泪水洇着的眼角,有点淡淡的痛意。
但江陵月没有躲。
她湿漉漉的眼睛向上望去“那我们下山”
“此间事已了,下山罢。”
封狼居胥是属于霍去病的、独一无二的传奇。但不代表他对此地有着分毫的留恋在这里举行祭天的仪礼,本质上也是为了震慑加羞辱匈奴人而已。
至于祭奠神灵
他身边就有一个,何须再向祂人祷告
封禅后的狼居胥山顶上,祭坛是匈奴人修葺好的,他们直接拿来摆上来自汉朝的贡品。记功的石碑是连夜篆刻的。霍去病又命人夯土加固一番,使之立在祭坛中央屹立不倒。最好能保准匈奴人一登顶就能看到。
江陵月恰巧目睹了这一幕,简直要破涕为笑她都能想象前来收拾残局的匈奴们看到这块刻着汉字的石碑,到底会露出什么样无能狂怒的表情。
在打击敌人这件事上,霍去病总是不遗余力。
做完这些,一行人便骑马下了狼居胥山去。万幸的是,身为主祭和亚献,江陵月和霍去病都是站在高高的祭坛之上,又有淡淡的烟雾缭绕着,其他人并未完全看清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只能远远瞧见,江女医好像出了什么事。
作为近百位军医之首、救死扶伤了无数人,她在汉军心中的地位很高。下山的途中,就有三四拨人或明或暗前来关
心她,倒让江陵月哭笑不得了。
她统一解释道“我没什么事,就是刚才祭坛上的风太大,吹得人都凉透了,哆嗦了一会儿。”
有的人信了,有的人却没信。
不过后者通常不再寻根究底,把疑问埋在心间。只有一个面生的士兵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缺根弦,大大咧咧道“女医,我看你是被请来的山神上身了”
江陵月“”
封建迷信总是会藏在哪个角落,突然出现给你致命一击。
她心累地扶额,语气疲倦“我没有啊。”
那小伙子依旧信誓旦旦“女医你别不信,请神上身可神奇了。我老家的神君被上身的时候,和你刚才一模一样”
但他没说的是,像他这样想的何止他一人只不过他最没城府地说出来了而已。别的不说,就说到了祭祀鬼神的环节里,多少人跪拜时身子不自觉朝她偏了偏
俨然把江陵月当成了现地神仙。
他们是霍去病麾下兵将,想法也和他出奇地一致拜祭匈奴人的山神,何如拜身边的仙人呢
“等等,你家是哪里的”江陵月心中隐隐有了预感。
“长陵她在十里八乡都很有名的,连太后娘娘都信重她呢。”
“”
她的沉默,震耳欲聋。
长陵请神显灵的神君,又深得太后的信重,除了已经死去的宛若还能是谁江陵月张了张嘴,实在不忍心告诉那歌人,你们长陵的骄傲已经死了好几个月了,死因还和她多少有点关系
算了算了,就让他误会吧。
若她说出宛若的事来,流言就会变得更加离谱。
对于汉朝人的迷信程度,江陵月表示她也无能为力。一群人里她只要能按住刘彻,让他断了寻仙问海、求神拜仙的念头、少搞些劳民伤财的大工作就行了。
至于其他人,就由他们去吧。
只要不舞到她面前,别人爱怎么想怎么想。
霍去病一路上都驾马行在最前。虽然军中上下已经默认了他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