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声音闷闷地答应了。
张阿公松开船绳,开始行船,祝翾背对着家人,一直不肯回头,等感觉到船行远了一些,她才回头往岸边看。
远远的,祝家一行人依旧站在早晨的秋雾里望着她。
祝翾就忍不住朝岸边挥手,岸边的兄弟姐妹们也立刻挥手回应,然后距离越来越远,祝翾渐渐看着岸边的人化成了一行小黑点然后隐没在视线里。
岸边的祝家人也等看不见祝翾背影了,才开始准备转身回家。
祝葵反应了过来,开始大声哭“看不见萱姊姊了她被线吃掉了”
她一边说一边拿手指着天与湖交际的那条线,她看着自己的姐姐隐没在那条线里,就觉得祝翾是被吃掉了,急得哭了起来。
一家人就连忙哄她,说“萱姊姊没有被吃掉,只是去了很远的地方玩。”
祝葵听了,就小心翼翼地问“那她什么时候回来呢”
祝家人也不知道答案,互相看了看彼此,说“会回来的。”
祝翾跟着祝明坐在船里,看着芦苇乡离自己渐行渐远,祝翾看着这片弥漫着雾气的湖面,看向岸边的芦苇穗子,芦苇乡再单调泛着荒芜的气息,那也是她的故乡。
暂时再见了,我的故乡。祝翾在心里与芦苇乡轻轻告别。
芦苇乡只能容得下还是小孩子的她自由自在,现在她不是小孩子了,所以再舍不得芦苇乡,她也要离开了。
这片湖承载了她的童年的快乐与孤寂,也见证了无数人的悲苦寻常人生。
在祝翾的梦里,她常常梦见自己沿着这片湖泊离开。
有时候这片湖泊上是孩子们银铃一样的笑声,阳光洒在湖面像金子一样泛着光。
有时候她在梦里沿着这片水域会看见一团散发着鬼气的雾,阿闵在里面、郑观音在里面,无数悲苦的脸颊在雾气里看着她。
祝翾心里也不知道自己对这片土地具体的感情,她的人生太短了,没有体验太多悲欢离合,她只知道,这里,是她的故乡。
故乡包容一切,美好与凄苦都溶于她的记忆里。
祝翾慢慢将脸转过去,祝明看着她,觉得祝翾身上的气质有一点超越她实际年龄的成熟。
又到了县城里,县城还是那样的热闹,祝明将她送到了,在县衙报道了,接手的女吏核查了祝翾的身份与备考资格后,就对祝明说“留步,你女儿就留在这里,你可以回去了。”
祝明的眼睛不舍地看了一下自己的女儿,祝翾就说“阿爹,你回去吧,我一个人在这里可以的。”
祝明走了几步,又折回来,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给祝翾,说“你留着吧。”
祝翾打开看了一眼,发现里面是银子,就说“我用不上这个,我也带了的。”
祝明就“啧”了一下,说“叫你拿着也是让我们安心,不然天天怕你在外面挨饿受冻的,谁睡得着觉,你就当为了我们安心,拿下吧,这也是孝顺。”
祝翾听了,也只能无奈收下了。
女吏将这些女孩接引了,一一登记了,祝翾就跟着女吏走,上了一辆车,然后到了县里的安排她们住的地方停住了,祝翾就下车了,进了官府安排的驿站里。
祝明才离开的时候,祝翾还是有些害怕的,但是青阳镇其他四个女孩子也来了,祝翾看见陈秋生她们很快就又兴奋起来了。
她与宁海县其他女孩子也都认识了一遍,大家性格都很随和,各自都自我介绍了一下。
祝翾年纪最小,偏偏名次最高,所以其他女孩子很照顾她,又围着她探讨她怎么这么厉害的,考了第一的何荔君对祝翾最是好奇,她就一直盯着祝翾看。
祝翾对何荔君有之前的印象,就很友善地朝何荔君笑。
何荔君就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发现祝翾不仅考得好,长得也很漂亮,就扭过脸去,但是心里还是想和祝翾结交一场。
很快女吏带来了几个嬷嬷,给女孩们按照考试名次分了房间,五人一间。
夜里睡的也是大通铺,祝翾睡在边上,何荔君挨着她,祝翾感觉到何荔君躺在床上还在看自己,就问何荔君“你干嘛老是看我”
何荔君就说“因为你考了第一,我心里有点不服气,又有点好奇,你这么小,怎么考的第一”
祝翾转了过去,看向何荔君说“你很想考第一”
“废话,能当第一,谁会想当第一呢”
祝翾就笑了起来“也是。”
何荔君依旧看着祝翾,过了一会,才说“扬州府考试我会好好考的。”
“到时候可不只有我考在你前面了,其他县的女孩子也非常厉害。”
何荔君翻了过去,看向屋顶,说“我知道,我还是会努力的。”
奔波了一天,祝翾太累了,打了个哈欠,就闭上眼睛睡着了。
第一天,大家就到驿站里安排的学习的地方温书,驿站所谓温书的地方就是吃饭的地方,很不方便,祝翾还是耐着性子在这里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