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飞快垛成肉茸,王氏见状去院里扯了把青嫩小葱,切的细细的拌进肉茸里。
张氏扭头去灶间揭开木制锅盖,用筷子戳了戳排骨,见差不多了舀起装盆。
铁锅简单清洗,抹布一抹,倒油。
待六层油温时,张氏随手捏出一个个小丸子,王氏则在灶下控火,妯娌俩配合默契,厨房里传出一阵阵肉香,引来馋嘴的小子们。
张氏头也不抬:“一刻钟后再来。”
“好”小子们一窝蜂回到堂屋,大胆的抓取八仙桌上的花生瓜子。
杜老娘嗔骂几句,又对两个女儿道:“再大的家产都叫这群丫头小子吃穷了。”
杜二姐不吃她娘这套,哼哼道:“娘又哄我们,真吃穷了,哪还有闲钱让家里小子上学。”
“就你这丫头嘴嚼。”杜老娘瞪了二女儿一眼,对上二女儿的笑眼,又什么脾气都没了:“你跟你弟弟都是讨债的货。”
杜长兰咽下嘴里的花生,大呼冤枉:“你们说你们的,咋又扯我身上呢,信不信今儿天上就飘鹅毛大雪。”
杜二姐顿时乐不可支。
众人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杜长兰那话的意思,地有冤情,天上飘雪。
杜老娘又好笑又好气:“真不是省油的灯。”
“那敢情好,省得叫人欺负了去。”杜长兰往空中抛了一颗花生米,仰头叼住,朝他爹娘龇牙笑。
杜老爹重重哼了一声,骂了句“混小子”,骂过又忍不住笑起来。
屋外寒风呼啸,屋内却喜气洋洋,小辈们在院里玩耍,眼睛一直盯着厨房门,心不在焉。
杜蕴看着堂屋里熟悉的背影,他爹说着俏皮话,哄的杜家人笑语连天。那扇敞开的堂屋大门,像一个无形结界,将他与所有喜乐分隔。
一阵风卷着落叶飞过,杜蕴面皮一颤,他揉了揉脸,想与兄姊们玩耍,可兄姊们满心都是食物。
他垂下眼,落寞的蹲在地上画圈圈。
“汪汪汪……”小黑不明白小主人为什么不开心,只能卖力舔舐。
杜蕴抱住小黑毛绒绒的脑袋,温热的躯体带给他温暖。
如果爹抱他就好了。
杜蕴吸了吸小鼻子,可怜巴巴。
“在画什么?”熟悉的声音传来,杜蕴惊喜抬头:“爹?!”
杜长兰俯身将儿子搂怀里,小孩儿立刻圈住他脖子,埋脸掩饰自己泛红的眼眶。
“汪汪汪”小黑扒拉大主人的小腿,讨好的吐舌头。
杜长兰皱眉:“把舌头收回去,臭。”
小黑呜呜两声,退后两步,乖乖将舌头收回。却还是紧紧跟在杜长兰腿边。
“长兰。”杜二姐倚门唤他。
杜长兰头也不回朝自己屋子去:“蕴儿的衣衫薄了,我给他添件小褂。”
半旧屋门挡住小黑和凛凛寒意,今日天阴,厢房内也愈发暗了,但床铺被褥还残留棉花清香,想来他不在家里,家里人也将屋子打整了。
杜长兰将儿子放在床沿,他随手扯了一张方凳,与儿子对面而坐。
一方窗户透出昏沉的光,清晰勾勒出他高挺的鼻梁和分明的下颌,犹如一副精湛的素描,沉沉的望着眼前的孩童。
小孩儿低着头,揪着自己的棉裤,下一刻一只温热的大手落在他头顶,揉了揉,“可是委屈了?”
杜蕴努力咬紧牙,摇头。
他可大方了,没有委屈。
可是眼前模糊,啪嗒一声,接连不断地泪珠砸落。他急忙忙抬手去擦,又被大手止住。
杜长兰叹息一声,将儿子重新抱进怀里,拍背安抚。
“爹是……”杜长兰开口又顿住,他心中斟酌措辞,缓了缓才柔声道:“今日你姑姑们回门,爹总要作陪一二,哄哄你爷奶……”
杜蕴用力点头,“我…我知道…”小声音里含着浓浓哭腔,他恼怒自己止不住眼泪,恨恨捶腿:“是我不好,是我小性,对不起…”
“爹,对不起。”他咬紧唇趴在杜长兰肩头,哽咽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哭声细细,又强压着,以至于声音断断续续。
小孩儿用力睁大眼睛,不叫眼泪落下。
之前在崔二伯伯那里,他也没有这样。
爹同其他人出门,他还能与小陆叔玩耍,没有失落,也没有难过。
他想不明白。杜蕴小小的脑袋里像无数散乱的毛线球,没有头绪。
杜长兰抬手揩掉儿子的泪,“爹想着你同成礼他们在院里玩耍,一时半会儿应是不会有甚。”
可杜长兰疏忽了,自他带杜蕴去镇上居住,小孩儿同奉山村,同杜家人也生疏了。
杜长兰一个成人能应对自如。可杜蕴一个三四岁孩子,猝不及防回到杜家,需得适应。尤其今日面上杜家两个出嫁女儿。:,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