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嫣哭喊着被人拖了下去, 楚毅自始至终连头都没抬一下。直到一道阴鸷的视线落到他的身上,男子心神一震,刚要开口辩解, 整个人忽的被人一脚踹翻。
眼底屈辱之色一闪即逝,楚毅杀了孙元汾这个老匹夫的心都有了,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现下保住性命才是要紧。
思及此, 楚毅只得再度恭敬跪好,仰起头来,“王爷, 请听小婿一言”
“来人”
孙元汾眼神冰冷, 一错不错地盯着下方的楚毅, 张口吩咐道, “给本王把这巧言之徒的嘴堵上, 丢进虎牢。”
“是”
当即就有士兵上前, 架起楚毅。
一听说虎牢二字,楚毅的脑袋就是一轰。那什么虎牢,说是监牢,实则根本就是一个封闭漆黑的地窖,专门用来关押一些作奸犯科之辈。且根本不餐食, 也从不清理死尸, 里头的场景堪比炼狱。真进了那儿, 十死无生,死后说不定连尸骨都会被人吃了。
楚毅骇得心胆俱裂,立马挣脱了钳制他的两名士兵,迅速跪行到孙元汾面前,抖着声音求道, “求王爷饶命”
闻言,孙元汾冷笑了声,“饶了你那谁来饶了我的谅儿若非因为你,他怎会被那阎起一刀斩了,你该死”
“王爷,求你,求你看在秀嫦的面子”一句话没说完,楚毅便被孙元汾一记窝心脚踹飞了出去,当场吐出血来。
“都愣着干什么,堵上嘴拖下去”孙元汾厉喝道。
“王爷”楚毅还欲开口说些什么,孰料刚张嘴就被人用破布堵住了嘴,楚毅目眦欲裂,奋力挣扎不休。
就在孙元汾想要再喊几个人上去的时候,一个出乎意料的人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孙秀嫦。
几乎一风尘仆仆地下了马车,女子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边流泪边替楚毅求情。她说,她已经失去一个哥哥了,真的不想再失去自己的丈夫,更不想肚子里的孩子失去自己的亲生父亲。
这样一番话的杀伤力极强,听闻孙秀嫦竟然怀有身孕,刚刚历经丧子之痛的孙元汾,都顾不上远在茺州的孙秀嫦好端端地为何突然出现在此处,便又哭又笑起来。小心翼翼地将女儿从地上扶起,孙元汾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的肚子。虽说没了孙世谅,可孙秀嫦若真生了儿子,不也是他孙家的嫡亲血脉,可以跟着他姓孙,就算第一胎不是小子,多来几个总可以生出小子来。
孙元汾像是又有了盼头似的,命人赶紧将郡主带下去好生照顾。至于楚毅,念在他让郡主有孕的功劳上,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孙元汾直接命人扒了他的裤子,在庭院里打了足足一百大板,直打得他皮开肉烂,昏死过去,才终于罢休。
范阳郡的混乱不堪,此刻远在睢阳的韩远山一概不知,他只知道他打阎军,打得实在头疼欲裂。
说好的兵弱马瘦的阎军呢他这辈子就没打过这么难打的仗
那些个声似惊雷的竹筒,叫士兵还没开打,骨头就先软了一半。好不容易振作起来,愿意听指挥了,阎军身上却不知套了什么铜皮铁骨,根本就砍不烂。即使砍伤了,第二日那些伤兵又生龙活虎地返回到了战场上。
一下子,韩远山甚至怀疑自己对面喊打喊杀的那些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群山精妖邪。
韩远山悔啊,悔不当初自己一时生了贪念,听了孙元汾的撺掇,前来攻打阎军。如今阎军这个硬骨头没啃下来,他自己手下的兵却已死伤无数。再这般下去,怕是他要被阎军生生拖死在睢阳。
韩远山的拳头用力砸向案桌,思来想去,心中已生退兵之意。只是碍于脸面,一直不愿诉诸于口。
这日,又吃了场败仗的韩远山,灰头土脸地看向下方那些如丧考妣的脸庞,深深地叹了口气,霍然起身,刚欲开口退兵。
“报”
就在这时,军帐外有人来报,说是有阎军密函禀上。
一听到这个消息,韩远山眼眸就是一亮,赶紧命人速速进帐,将密函呈上。
从小兵的手中接过密函,入目所及,便是一手利落不羁的行书。
不是说那阎起乃是大字不识的白丁吗怎会写得这一手好字韩远山不由自主地想道,很快便凝聚心神,看起密函的内容来。
片刻之后,身材雄壮的韩远山,猛地一拍案桌,哈哈大笑起来,“好极,实在好极”
底下众将士面面相觑,似是有些不明白,如今这恼人的局面,哪里好极
瞧见手下人茫然的眼神,韩远山立刻笑容满面地将密函传了下去。
很快,几人便看到密函上写明了阎军预备与他们休战,然后合力灭孙的要求,他日孙元汾被灭,对方在茺州所占据的最大铁矿将归韩远山所有。
如今阎军打根本打不过,不如就顺了他们的意,合力剿杀孙元汾,真除了姓孙的,他们的地界又大了一圈不说,还得了茺州铁矿,总比现在死了那么多兵还什么都没捞到得好。
当即就有将领表示赞同阎军的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