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宴上,皇上便将这“美差”赏给了老八。
老十四一听这话是脸色铁青,下意识看了四爷一眼。
如今他已到了朝中有何风吹草动的地步都要怪到四爷头上的地步。
倒是老八面色微变,却很快笑眯眯上前领命“还请皇阿玛放心,儿臣定不辱命。”
接下来的宴会上,他瞧着像真高兴似的。
老八是不是真高兴,弘昼不知道,但弘昼知道自己是真的高兴。
今日就在他们一家人准备上上马车进宫时,弘昼见着弘历小心翼翼搀扶着富察容月,更是时不时叮嘱富察容月慢些,甚至还将自己身上的大氅解开披在富察容月身上。
弘昼见状,直说嫂嫂若是病了就不必进宫,免得人跟着难受。
谁知道弘历与富察容月两口子都是笑而不语。
富察容月更是声音小小道“我没有生病,我,我好像是有了。”
按照规矩,这女子有孕前三个月是不好告诉旁人的,但在她心里,弘昼可不是什么旁人。
弘昼一听这话,顿时是喜上眉梢,就连宴会上都频频傻笑,时时朝富察容月张望。
他得监督弘历,以防弘历没能照顾好他的嫂嫂和小侄女。
不远处的老十四看到他们父子三人一副春风得意,兴高采烈的样子,想着他额娘德妃娘娘尸骨未寒,心里是越想越难受,索性便借故躲了出去。
老十四一人前去永和宫转了转。
从前灯火通明的永和宫正殿如今是寂寥无比,老十四只听得见自己脚步踩在积雪上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声音。
老十四走到了寝殿门口,站在廊下,低声道“额娘,您说儿子该怎么办”
“难不成儿子真要一辈子呆在西宁那等地方吗儿子不是不喜欢西宁,只是皇阿玛如今年纪大了,过不了几年他就要登基为帝,只怕儿子那一家都没什么好日子过”
到了最后,他的声音中竟有几
分哽咽“若儿子是孤家寡人一个,定会呆在西宁一辈子不回来,可是儿子还有妻儿要管。”
“额娘,您向来最疼儿子,若是您泉下有知,告诉儿子该怎么办好不好”
他这话音刚落下,就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十四弟,难道你这就要认命了吗”
老十四转过身,看着皎洁月光下那张熟悉的面容,惊愕道“八哥,你怎么来了”
老八微微叹了口气,走上前道“方才在宴会上我就留意到你脸色不大好看,见你出来,担心你有事,便跟了过来。”
说着,他这才道“十四弟,方才我听到你说的那些话,你不会怪我吧”
“自然不会。”老十四苦笑一声,从前意气风发的面上如今满是彷徨犹豫,道“我从来没将你当成外人过,有些话你听到了便听到了。”
“八哥,你说如今我不认命还能怎么办”
“皇阿玛的态度想必你也看明白了,为了稳固那人的太子之位,不惜将阻挡他的人全部调走。”
“我想,按照皇阿玛的性子,若是我们敢抗旨不尊,只怕会将我们一个个都圈禁起来的。”
“当初九哥不就是这样吗到时候我们就更如同刀俎上的鱼肉一般,任那人宰割了。”
这话深深刺痛了老八的心。
一众兄弟姐妹中,虽说与他关系好的有很多,但要说最好的,还是老九。
他道“老九老九若是泉下有知,只怕也会埋怨我这当哥哥的无能。”
“老九是怎么死的,我们皆是心知肚明,偏偏皇阿玛却是佯装不知。”
“真的让我们寒心啊”
“当年人人都说皇阿玛偏宠二哥,可如今皇阿玛年纪大了,却是愈发糊涂起来”
老十四微微颔首。
兄弟二人一人站在台阶上,一人立于纷飞大雪中,相对无言。
最后,老八才低声开口“十四弟,方才你说错了,这件事并非没有转圜的余地。”
老十四心里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他就听到老八坚定决绝的声音“我们还有办法,那就是,弑君”
老十四的心是猛地一跳,方才因喝了几杯酒而有些晕乎的他顿时就清醒了过来“八哥,慎言”
“有些话不仅不该说,甚至连想都不该想。”
“今日这话你以后莫要说了,我我就当你喝多了说的是胡话”
他匆匆下了台阶,就要出去。
谁知道他经过老八身边时却被老八一把拽住了胳膊,低声道“十四弟,我没有说胡话,我清醒得很。”
“这一刻,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你以为如今我们还有选择吗我们没有。”
“纵然皇阿玛如今身体尚好,但皇阿玛顶多还有十来年的活头,到时候等着老四上位后,你觉得会有我们的好日子过吗”
“脑
袋落地不过碗口大的疤,我自然不怕,可是家中妻儿老小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