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是用那大红色的指甲,轻轻抚摸过严武的脸。
“将军,你是睡着了么”
“你什么时候醒来”
她轻声问。
一边问,一遍垂下眸子。
在片刻之后,一串清泪便如滑了下来。
她那白皙的受伤染上了尘土和血渍,可是她仿佛没有意识到。
又埋头轻轻贴在了严武被刺得乱七八糟的胸膛上。
整个场景一片默然,盯着屏幕的众人也屏住了呼吸。
片刻后,虞渔埋在严武胸膛里的瘦弱的身子,开始抽泣起来。
声音很小。
“将军,你说要和我白头偕老的。”
她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沾上了严武身上的血渍。
眉眼也被弄得有些糟糕,睫毛上也沾上了点血珠。
“将军你说过要同我白头偕老的。”
虞渔又轻声说了一遍。
可是摆在她面前的,是严武冰冷的躯体,严武没有回应。
这时,她好像才意识,严武是真的死了。
她伸手摸了摸严武的胸膛,没有摸到心跳声音。
虞渔眼眶红了,眼泪越来越大颗。
严武真的死了。
下人没有声音,院子里跪在地上的红衣女子将严武费劲地搂紧怀里。
嚎啕大哭起来。
她像个孩子,失去了最心爱的人之后,哭得像个孩子。
再也没有什么花魁的清高和艳丽,也没有妇人的矜持和娇羞,她哭得很野蛮,可是那么伤心,人们隔着屏幕似乎都很够感受到她对严武的爱和不舍。
哭了很久,她的眼泪似乎流干了。
她沉默了下来。
天空下起了小雨。
在这样污浊的环境里,面对着爱人的尸体,她再也没有方才的光鲜,整个人都带着一股衰败。
可是因为她太美,这种衰败也带着一种极致的冲击感。
雨点落在了她的脸上,她感到很冷。
可是她想起严武已经死了,严武死的时候应该也很冷。
她不应该听周水云的话,离开江南,来到上京。
她生来就是一个低贱的妓、子,享受不了荣华富贵,也注定做不了严武的爱人。
是她害死了严武。
镜头里,人们清晰地看到虞渔在颤抖,好像是冷,又好像是心寒。
她抬头看了一眼天,仿佛在寻找宿命的影子。
那样的眼神让人发抖。
明明这只不过是一个古偶剧而已,可虞渔硬生生地演出了高级电影的质感。
乃至于这种演技让陆成则都为之一震。
可是,这还并非结束。
虞渔低头,轻轻碰了碰严武的脸。
然后在这样昏暗的、血腥的、落寞的场景里,最后唱了首小曲儿。
她低着头,双唇温柔地吐出柔媚的词来,里头却带着颤抖。
她的声音出来的瞬间,镜头内外的所有人手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直到唱完最后一个字儿。
然后最后温柔地看了一眼严武的脸。
拔下鬓边的簪子,闭眼朝自己的脖子狠狠一刺,血包被刺破了,虞渔借了位,看起来就像用簪子穿透了自己的喉咙。
她沙哑地咳嗽。
“将军白头偕老好像不行了。”
“但但这样不知道能不能见到你。”
“这是我的命,我死也同将军一起。”
她甚至连倒下去的姿势都算得很好。
软软地,如同一片枯叶一般,俯倒在了严武的胸膛里。
“卡”
许沉昇呆呆地起身,看了虞渔一眼。
他摸了摸自己手上的鸡皮疙瘩,又看着当前虞渔满身血污的模样,沉沉地喘了口气,把自己想哭的情绪压了下去。
“虞渔,你怎么能演成这样”
虞渔出戏快,她看了许沉昇一眼,注意到了他微红的眼眶,问“你都扮演尸体,还入戏了啊”
许沉昇苦笑“没办法,我听到你唱歌的时候,差点眼泪都要憋不住下来了。”
虞渔笑了笑,说“那可不行。”
虞渔出了场景,韩昌柏便走过来递给虞渔一瓶水。
虞渔摇了摇头,用那双带着血污的眼神看韩昌柏,韩昌柏心头一跳,虞渔说“我脏呢,先去卸妆,先不喝水。”
韩昌柏拧开瓶盖,说“刚刚哭了那么久,要补充点水分。”
他将瓶口递到虞渔嘴边。
虞渔喝了一口,觉得喉咙确实有些干了,便自己握住瓶子,多喝了几口。
将瓶子递给韩昌柏的时候,韩昌柏正盯着虞渔脖颈间的吊坠发愣,耳朵像火烧似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