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备好良马等着,伪装成奴仆的暗卫们无声上马,中间门马车里的人一声令下,所有人瞬间门打马扬鞭。
即便是漆黑不见五指的夜里,依然能从马蹄的雀跃中感受到他们归家时迫切的心。
马车被秋东做了改装,铺上厚厚的褥子,依然有些颠簸,但此时车内顾长安兄妹都顾不得关注其他,双眼放光的盯着他们的老父亲。
顾长安知道他们老顾家的真实身份,对今夜的行程略有猜测,心跳都跟着加快了几分。
顾长念一无所知,但不妨碍她觉得这种行为很刺激,只要和父亲兄长在一起,管他去哪儿呢,反正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
在顾长念这里,高个子就是他爹。
她兄长勉强算半个吧。
掀开车帘往外一瞧,黑黢黢一片,什么都瞧不清。朝她爹身边凑了凑,挨着坐下,好奇道
“爹,我们这是去哪儿啊”
秋东很直接道“回家。”
“去常州”
顾家祖籍在常州,族人也长居那里,每年她都会和大哥去那边祭祖,对那地方她还算喜欢,最主要的是在那里她可以上山上树,下河游泳,也没人约束她,说些有失教养,将来嫁不出去的话。
秋东摇头“不,不是常州。”
顾长念不解。
同样的话,秋东不想解释第二遍,见大儿子一副“果然如此”又带些受惊的表情,就将问题一股脑儿抛给他
“给你妹妹说说,爹先睡会儿。”
说罢也不等顾长安反对,闭上眼睛小憩去了。
说实话,这些日子既要不动声色,还得安排一应人依次撤离的后续事宜,好些天没休息好了。
他爹顾铁柱辛辛苦苦建立了魏国在周朝的情报系统,等那玩意儿传到秋东手里时,已经是个庞然大物,偏他为了获取更多情报,将之继续发扬光大。
如今他这一撤,要考虑的可就太多了。
哪些人会随着他的撤离暴露,必须跟着一起撤,哪些还担负着重要使命,得继续潜伏。
路上如何策应,如何联络,撤离一部分人后剩下的人要如何准确传递消息,可能会遇到哪些麻烦,届时该如何应对等等,都得他细细思量,一一安排下去。
秋东是个肉体凡胎,肯定会累。
迷迷糊糊间门,耳边一会儿是闺女“真的吗不可能吧”的质问,一会儿又是她“好刺激,真厉害”的感叹,一会儿是她“天哪,简直不可思议”的惊讶,一会儿又是她“哈哈哈,咱们要成亡命之徒了”的兴奋。
秋东心说看样子闺女对身份的转变接受的挺好,最起码比儿子当时那要死不活好似天塌下来的样子强了不少。
不过闺女啊,你的关注点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对你可是接受了周朝正统教育十六年的名门淑女,对于即将和周朝兵戎相见表现的这么快乐,没觉得哪里有问题吗
秋东屈起食指,在车窗上有规律的敲了下。
马车外传来老管家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熟悉是因为这声音听了几十年不可能听错,陌生是这声音里竟然有了意气风发的味道。
“姑娘,瞧瞧,这是主子叫人特意为您准备的。”
说话间门,车帘从外面掀开,老管家咬着牙将两流星锤塞进马车。
发出哐哐两声闷响,马车很明显向下沉了一瞬。
老管家像是甩脱了什么大麻烦似的,拍拍手,嗖一下就不见了踪影,不知去了哪里。
总之在顾长安兄妹十多年的记忆中,从未见过老管家有如此灵活的身手。他老人家总是弓着背,慢悠悠,多走两步路就要喘不上气的样子。
算了,不管了,且顾不上研究老管家的腿脚到底有多灵活呢,顾长念激动的一手抓着一只流星锤,颠了颠,非常满意这种沉甸甸的感觉,笑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上了
“爹,您真好”
这是顾长念的心里话,此刻她真心实意的感慨了一句
“回家真好”
回家竟然能放开手脚玩儿流星锤这种大宝贝,且还是他爹亲自吩咐人给她准备的。以后再也不用干什么都特意提醒自个儿要轻手轻脚。
行走坐卧都不得劲儿,就连多吃两碗饭都得在她爹的院子里偷偷吃,免得被人发现传出不好的名声。
想想以后都不用过那种束着手脚强装淑女的日子,顾长念当场愉快的大笑声。
再笑声。
漆黑的夜色中,原本只有马车与马蹄摩擦路面之声,突然加进来一股奇怪的咯咯咯笑声,莫名多了种诡异,路旁树上栖息的鸟儿被惊的飞走一片。
估摸着只有这群受过专业训练的暗卫们能面不改色,全力前进了。
反正顾长安只觉得瘆得慌,他向来天真善良的妹妹突然手举流星锤,羊癫疯发作一般,抽搐着,癫狂的,大声发笑。
给谁看了都心里瘆得慌。
于是他试探性的伸手,想将妹妹手里的流星锤接过来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