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
如今此处锦衣卫众多,他绝不能暴露。
面具之下,晋王眉目隐忍。
然后隐忍地把声音拔得比刑部员外郎更大声“皇兄臣弟和他们没关系虽然昨日大婚,他们来给臣弟送礼,但臣弟真的不认识他们”
两个声音混杂,吵得老皇帝按住太阳穴,好半天才对糟心弟弟说“朕晓得你和他们没有联系,你先回去吧。”
晋王自觉自己是见好就收,坐在轮椅上把上半身一折“谢皇兄信任。”
这人过来干嘛的特意来走个过场
晋王只是个闲散王爷,没有实职,根本听不到许烟杪的心声。
能听到的老皇帝呵呵一笑。
朕也很想知道。
朕还想知道他和那个济北王世子到底是什么情况。
*
晋王带着他的轮椅走了。
走之前还不忘再一次向那个官员沉稳点头。
五更天,本王知道了。
*
小小的打岔并不能消灭皇帝的杀心,他直接当场下令
财政舞弊之人,皆诛九族而本人更是要五马分尸。
贪污受贿之人,所贪钱财全估为绢布,贪污一尺杖一百,一匹加一等,十五匹则处绞刑。
以权谋私者,因位处灾情期间,全部杖杀
朝堂上顿时一片哭泣求饶、认罪认罚之声。
兵部司务讥笑着看这群人“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官粮都敢贪,灾后的课税都敢拿活该”
许烟杪用力点头。
就是就是
突然,前面好似传来骚动,许烟杪偷偷探头去看,只能看到有谁直起身体,好像在和皇帝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负责传话的锦衣卫开始大声复述前面的情形,好让百官都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几乎每一个几百人的区域,就会有一个负责传话的锦衣卫。
然后,许烟杪就知道了,前面直立上半身对老皇帝说话的人,是那个贪污了百万两白银的磨勘司令。
对方得知自己要被诛九族时,伏在地上磕了一个脑袋,情真意切地说“陛下,臣万死,但臣有一话想说,如今贪污一尺绢便要杖一百,是否过于苛刻了诸官亦是人,平日里也需花销,千里当官只为财,陛下水至清则无”
许烟杪下意识接了一句人至贱则无敌。
磨勘司令那个“鱼”字则卡在了喉咙里,感觉自己好像是被骂了,又好像没有,憋红的脸,神色十分扭曲。
老皇帝居高临下俯视着他,如老鹰俯兔。
“继续。朕听着。”
磨勘司令咬了咬牙,心里暗骂一声该死的许烟杪,对着老皇帝用力一磕脑袋,重新直起身,大声问“一尺绢是十文钱仅仅贪污十文钱就要杖一百,百官皆惶恐还望陛下三”
许烟杪那讨人厌的声音又在嚷嚷十文钱怎么了十文钱能买一斗米呢够一个人吃两天了
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人啊
磨勘司令面容呆滞,手都在发抖,似乎想要握成拳头。
老皇帝“嗯”了一声,点点头“贪污十文钱就要杖一百你继续说。”
磨勘司令干巴巴地接着说“还望陛下三思。”
“九思过了。”老皇帝平淡地说“十文钱还是太过宽裕,能买一斗米,足以令人两日不必挨饿。当官本来就不应该贪污受贿,便改为贪污一文钱杖一百好了。”
磨勘司令呆住了。
“陛下”
磨勘司令尖声“陛下这是要自己维持整个朝堂的运转吗,官员哪有不贪污的”
我呀我呀
许烟杪听到锦衣卫的转述,十分自豪地挺起胸膛。
我不贪污我一文钱都没拿过
磨勘司令“”
说起来怎么贪污来着,怎么没有人给我送过钱虽然送了我也不会要,但这么不把我放在眼里也太过分了吧
兵部司务看了许烟杪一眼,欲言又止。
人家来过想要送礼了啊,暗示你千八百遍了,你一句也没听懂,人家说“这果子是当地特产,自家一点心意,在京师难以见到”,你就说太珍贵了非要人家拿回去,又想了三天这果子什么味道,第三天才恍然大悟,说什么“老师说过,一切不量产的水果都是因为它不好吃”,想通了就扔脑后去了。
就为这事,你烦了我足足三天
老皇帝突然“许烟杪。”
很好,这回没走神,许烟杪小跑出来,站到官员两列中央,行礼“拜见陛下”
老皇帝“听锦衣卫说,你从不贪污。”
啊怎么锦衣卫什么都说啊这个时候把我拎出来当对照组,老皇帝也太不顾人死活了
许烟杪心里嘀嘀咕咕完一串,明面上微微垂头,拱手“回陛下,臣确实未曾贪污。”
“带我等去尔家中一观。”
许烟杪瞪大眼睛。
啥一千多号人全去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