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嘉致手里还夹了根烟,隔着薄薄缭绕的青雾,他一直似笑非笑地瞄着她,似乎竟是看出她余光扫过来了,他手腕抬了下,夹烟的后两根指节朝她这儿一撩。
那是个招呼,说不清挑衅还是挑逗。
夏鸢蝶权作没有看到。
何况丁怀晴那件事后,这也不是第一二回了。被条狗惦记上的感觉是不怎么好,但带着打狗棍就是了,总不能为一条狗瞻前顾后不走夜路。
少女想着,余光也收转回去,她和乔春树头也未回地进了教学楼里。
背影没入人头攒动的教学楼里。
“丁哥,看什么呢有漂亮妹子吗,这么专注”
“”丁嘉致抽回眼神,笑着低下头,烟头被他随手扔在花坛里,然后拿脚慢条斯理地碾灭。
他在回忆少女站在茫茫人海间,瞥回来的那个眼神。
明明一张穷到尘埃里的外皮,怎么就有那么一双清高又淡漠的眼睛。看他像俯视花间的泥,不屑又不惧。
一两秒后,丁嘉致捏了捏耳朵,有点神经质似的笑起来。
“不漂亮。”
“但带劲儿。”
男高篮球联赛的正式第一场,是在十一月中旬举行的。
这场是校内赛,三个年级在校篮球队成员外各出一支队伍,轮回制两两比赛,首个获胜两场的队伍拿下除了校篮球队之外的第二名额,一同代表学校参赛。
乔春树拉夏鸢蝶去的那场,是高二对高三。
篮球比赛占用的时间基本都是小休周六的下午,学校破例开恩,下午可以选自习,也可以去看比赛。
要是没乔春树拉着,夏鸢蝶肯定是前者说不定还会去阅览楼,桌上阳光明媚,空旷阅览室里四下无人,翻页声安静,空气中只有淡淡的书页香。
想想都做梦似的幸福。
现在却只能做这攘攘“观赛大军”中的一员。
夏鸢蝶叹了口气,跟着乔春树走出篮球馆入口内的楼梯,转个弯,就想踏上看台中排。
“哎去前面啊,后面能看见什么我都让篮球队的帮我在第一排占上位置了”乔春树作为湖人队铁杆球迷,进了篮球馆以后眼睛就亮得跟灯泡似的,拉着要往中间跑的夏鸢蝶,就奔最前排去了。
来都来了,夏鸢蝶不想拗她喜欢,跟着坐到了前排。
这是她第一次正式进篮球馆。之前从门外路过了回,也只是看了眼,那会儿兴许是没有正经比赛,只是校篮球队的练习,顶棚的灯光没此刻这么绚烂,照得运动木地板的反光都淌着水一样地晃眼。
莫名的,叫夏鸢蝶有上了电视里那种大比赛的不真实感。
夏鸢蝶从顶棚灯落回视线,看向场中。
看得出来,学校对这篮球联赛是挺重视的。
虽然只是场校内选拔,但夏鸢蝶她们落座的对面观众席,还单独拿红黄线圈出了一片评委区
“那片是给学校领导和主任老师留的位置,听说今天还有市里领导过来观赛,还有电视台的采访录播呢,”乔春树拿胳膊撞撞夏鸢蝶,一副与有荣焉的笑,“怎么样,咱们学校虽然整体成绩不太行,但搞娱乐还是有一手的,厉害吧”
“嗯,厉害。”
夏鸢蝶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支5来。
这是游家的司机叔叔一个月前给她的,说是接了老苗的电话,了解到她放英语的随身听被摔碎了的情况,跟游叔叔说过以后特意给她买来的。
里面还导入了高中三年全部的英语教科听力材料,夏鸢蝶现在几乎不让它离身。
“不想给你扫兴,但待会如果我实在看不进去,”夏鸢蝶犹豫了下,温吞地跟乔春树征求意见,“你介意我听会儿英语听力吗”
乔春树有点意外得眨了眨眼,随即扑上来把夏鸢蝶摁在怀里一顿蹭“呜呜呜这还要考虑我我的小蝴蝶宝贝你人也太好了吧”
“”
夏鸢蝶差点被她捂死在胸前。
好在夏鸢蝶挣扎求救前,偌大场馆内忽地掀起了片兴奋的声浪,像低低的潮涌,从某个方向一直荡了过来。
乔春树松开夏鸢蝶,两人一起朝声音源头望去
有支篮球队的队员热身结束,进馆了。
穿着篮球服的排成一列,五个正式一个替补,其中包括那个天生二百五似的高腾上蹿下跳地朝四边观众席招手示意,志得意满,一副猴子巡山的架势。
不少善意的嘘声笑声涌去。
但惹来全场注意的显然不是他,而是走在他身前,懒懒散散地侧挎着球的那人,游烈。
夏鸢蝶有时候确实挺佩服游烈的。
这少爷身上总有种能当谁都不存在的松弛感,哪怕全场瞩目,观众席上到处或高或低地飘着他的名字,他也能旁若无人地继续着他的事。像这会儿就半偏着头,和走在队员边上一个外教在教练本上指点讨论。
中间不知道说到什么,游烈停下,看着对方挑了下眉,漫不经心地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