啃了下来,指尖都磨出血了。
还没拉给温南森听,他们就分手了。
许西柠拎着小提琴站在台上的那一刻,其实别无选择,别的曲子练了就忘,偏偏只记得这一首。
因为练了太多遍,以至于每个音符都像刻在脑海里。
就像她左手食指尖,至今仍有薄薄的茧。
温南森坐在台下,扶手上的手指失控地绷紧,周围的人和礼堂外的打斗都好像离他远去了,他眼里只有台上聚光灯下的女孩。
他没能写出这首曲子的结尾,因为这首曲子他为艾琳而写,艾琳的死是她的终结,却又不是他的。
他不知道自己在走往何处,所以旋律徘徊没有尽头。
没有结尾的曲子,她会怎么结尾呢
礼堂外,谢仪露出没有人能抗拒的笑容,敞开怀抱迎了上去“霍廷”
西装革履的高挑男人面容冷漠,大步踏上阶梯,随着他的步伐滚滚乌云压过日光,原本燥热的室外瞬间被冰冷的水汽席卷,学生惊叫着四处散开避雨。
谢仪受不了这家伙每次出场都苦大仇深的模样,但脸上还是灿烂笑意“这么巧,在这里碰见你,要不我请客喝一杯”
霍廷快步迎上,抓着谢仪的领子将他按在柱子上“这种日子,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男人英俊的脸上仿佛只有黑白两色,剑眉冷目,挺鼻薄唇,冷峻至极,锋锐至极
谢仪管天管地还管我笑不笑
谢仪一巴掌把他的手扇开,懒懒地理了一下领结“不想开战的话,我劝你还是放尊重点。”
“是么,这就是你的态度。”霍廷冷道,“她对你算什么,一个玩物吗”
谢仪捏妈这人棺材睡多了吧,为什么说话我听不懂啊
“她信任你,喜欢你,而你呢”霍廷一字一顿道,“你做了什么,对得起她吗”
谢仪逐渐恍然大悟“你意思是,许西柠死了,是因为我没保护好她”他忍不住爆发出一声响亮的大笑,“哈”
真别说,从霍廷的视角,谢仪身为许西柠“爱得死心塌地”的男友,堂堂妖王,漠视她的死亡,还在她本该毕业的日子嬉皮笑脸
真他妈该死啊
笑完,谢仪也觉得自己功德没了,摸了摸鼻子,然而霍廷已然怒不可遏,卷着雷霆攻来。
“嘭”的一声巨响
两人瞬间交手上百次,青白色的电闪倏地爆开,妖族赤红色的符咒从谢仪袖中疾窜而去,呼啦啦贴在礼堂前的立柱上,布下结界驱散人类。
谢仪且战且退,忍不住调笑道“这位寡妇,请节哀吧,人死不能复生,要不然你钻棺材里跟她睡一起”
巨大的电压击穿了空气,让局部空间都好像变得扭曲,霍廷盛怒之下根本不管礼堂里的人死活。
谢仪“喂喂喂。”
他只好施法去挡,头发都被巨大的电压激得站起来。
谁知下一刻,雷霆没有落下,反而是霍廷抽离了战场。
电光曲折了他的身影,从交错的光影中窜出一只漆黑的蝙蝠,扑闪着翅膀敏捷地钻进礼堂
霍廷发现他在刻意阻拦自己一个毕业典礼,能有什么秘密他想不出来,只觉得头痛欲裂。
雨声里小提琴的声音缥缈遥远,却好像一口古旧的洪钟在他耳边不停敲响,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那里绝对有什么东西,他必须要亲眼见证
“糟了”谢仪转身追去。
舞台上,琴声已经到了尾声,到这里曲声悲怆,永生不再是祝福而是诅咒,爱人的离世像是一场无从躲避的暴雨,让余生的每一天都变得潮湿。
到这里,曲谱走到了绝路和尽头。
温南森下意识前倾身子,目光灼热又痛苦。
他想听到,许西柠会怎样结尾。
女孩纤细的手腕有力地运弓,一个自然上扬的转调,而后清越的琴声再一次悠扬而起,仿佛群鸟扑棱棱齐飞,刺目的光线穿透茂密的树叶倾泻而下。
许西柠没有给出曲子的结尾。
她用一句简单的衔接,回到了这首曲子的开头。
曲声把人拉进最初的那片密林,仿佛那个夏天又在眼前徐徐展开,喧嚣的蝉鸣,浮动的波光,翻飞的蝴蝶,缠绵的接吻,旋律越来越快,越来越激昂,节奏紧紧抓住人的心脏
然后在最热烈的高潮戛然而止。
许西柠漂亮地收弓,金色的长发洒落光芒,她垂着睫毛等了片刻,在掀翻屋顶的尖叫声中鞠躬,抬眼浅笑。
温南森安静地坐在人群里,周围掌声雷动,只有他像是穿越时空的剪影,和触不到的爱人对视。
在那笑里,他好像忘记了自己心脏的跳动
很多年前,她的离开留下无解的问题,很多年后,由她亲自谱写答案。
这一场恋爱的结束,是下一场恋爱的开始,我们停在最炽热的爱里,永不离开。
下一刻,礼堂门被嘭的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