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他兄长的儿子邯郸瑁就死在了他的眼前。
可邯郸商只是说了一句:
“二郎何其性急,早死晚死都要死,为何还要这么急着去黄泉呢?”
这一刻,邯郸商的表现真是将生死视为无物。
可他这番风范并没有多少人欣赏,咱们泰山军子弟这会都盯着他这颗脑袋,盘算着可以立下多大的功劳。
邯郸商说完这些后,忽然看到远处一队弓弩手正在逼近,他知道这必然是面前这些敌军去喊援兵了。
那群弓弩手正是此前重创赤心队的射声军,邯郸商知道这军的厉害,明白再不能被动了。
于是,他高喊一声:
“牵我马来!”
“牵马来!”
然后扈兵就为邯郸商牵来他的战马,一匹黑色母马。
邯郸商准备做最后的冲锋,他单镫上马,从另外一名扈兵手上接过一杆马槊,随后对众人道:
“诸君,杀贼报家的时候到了,随我冲啊!”
说完,邯郸商自己一马当先,冲向外围的控鹤军。
他本身并无多少勇武值得称赞,可此刻这番行止却大大激励着剩余赤心队的斗志,有马的,纷纷上马追随冲锋,没马的,也举起环首刀,大声前进。
数十人挨肩擦背,用手中刀矛做最后一搏。
邯郸商果然不以勇武称长,明明是他率先冲锋的,可却落在了几名骑士之后。
而代替邯郸商冲锋在最前的,是家族内的部曲骑将邯郸衡。
此将勇武绝伦,骑一匹壮实健马,呼啸就冲入了控鹤军阵内,手里环首刀左劈右砍,虽然没杀一人,却也将控鹤军的吏士们分到了两边。
眼见着邯郸衡如此勇猛,后面的邯郸商高吼:
“某乃陈留邯郸商,现要去黄泉,谁要来和老子作伴!”
前面一句还敬称一句“某”,后面一句就已经飙出“老子”二字,可见邯郸商此刻心情摇曳。
说完,他俯身劈倒一名控鹤军步甲,但因为用力过猛,整个人都往右侧栽去。
而下意识的,邯郸商紧紧搂住马脖子,这让战马以为主人要更快,于是撒开蹄子就猛冲上去。
很快就冲过了前头的邯郸衡。
众人见邯郸商如此“勇猛”,大声高呼,再也不稀罕马力,紧随着邯郸商身边。
外围的控鹤军吏士们也被这些人突然爆发出的勇猛吓了一跳,没有防备下,还真的就让这五六骑冲出了包围圈。
前头邯郸商好不容易稳住战马,抬头一看,却发现已经冲出了包围圈,正愣神之际,邯郸衡已经凑了过来,问道:
“大郎,咱们现在去哪里?”
大郎者,邯郸商也。
邯郸商茫然的看了一眼战场,下意识的答了一句:
“回营,子弟还在那里。”
说完,一边的邯郸衡点头,就要带着邯郸商准备往南冲!
可就在这个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阵阵凄厉的高喊:
“大郎,你这是要弃我等吗?”
喊此话者,正是之前追随在邯郸商身边的数十名赤心队武士,他们当中大部分人都没有战马。
原先邯郸氏的子弟们率先突围出去的时候,他们本也想随着打开的通道冲出去,可那边邯郸商等人刚走,后面通道就被泰山军吏士们给堵住了。
于是,这些赤心队成员就这样被堵在了阵内,此刻看见邯郸商他们要跑,心中愤懑和不甘,遂有此大喊。
邯郸商本都要走了,忽然听到后面的声音,人先是一僵,然后大骂了一句,之后兜马回转,骂道:
“救出兄弟们,杀呀!”
身后五六骑无奈,只能随邯郸商回转再次杀入。
……
相比于伊水北岸的绝望和炼狱,袁军在南岸的营地区却显得平静许多。
在一处稍小的营地内,大陈公国前太尉鞠义正和一位督粮吏盘坐在席子上闲聊着。
出人意料的是,本该是囚徒的鞠义,这会处境却还不错,不仅有清水,甚至还加了一点蜂蜜。
这些都是那位督粮吏的小心意。
其实鞠义的运气还不错,从前线被押送下来,是送到这位老吏的营地,要是送到那些年轻的幸进军吏手上,非要被折辱一番。
因为只有这些老吏们才懂得政治的真实生态,那就是一个官员,尤其是上面得用的管用,起起伏伏太正常了。
别看鞠义这会阶下囚,说不定人家明天就堂上坐,所以不如现在趁人家困顿的时候,卖个好,惠而不费,为啥不做。
所以,在老吏的维护下,鞠义的精神状态还是不错的,只是在和老吏聊天的过程中总是愁眉不展。
老吏一开始也不想问的,可那鞠义老是唉声叹气,也着实让他难受,所以问了句:
“太尉,何故唉声叹气呀。难道是担心前线战事吗?”
鞠义也是一个藏不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