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禁还是田俊,乃至一线的严纲、李辅、韩当,他们都看不到的是,在他们西南面的坡后,一支规模众多的袁军突骑正高速向他们移动。
组成这支骑军力量的是袁绍的赤心队,江淮骑从、汝南各家的部曲骑,人数大概在两千骑左右。
和众多外人以为中原缺马的认识不同,实际上,在汝南却有着中原之地少有的牧场。
要想大规模的牧养战马,就必须满足以下几个要素。那就是环境要清凉、干燥,但又要具备大量的淡水,还需要能方便的提供食盐。
而汝南到庐江所在的淮水两岸恰恰满足了以上这些苛刻条件。
首先是,从淮水以南到大别山的地区,这里虽然没办法与塞外和漠北相比,但却要比南方其他地方要干燥许多,尤其是山林密布,可以为马匹提供难得的避暑之地。
然后是水这一块。很多人外人以为养马只需要草场就行,但实际上养马最重要的条件就是需要充沛的水资源。
因为马匹即便是在不运动的情况下,一日也需要饮水三十升,而剧烈运动时,用水量更要多一半。
而在汝南至庐江之间,其淮水南侧多是从大别山发源下来的支流,这些河流短促流急,水量丰富,自古就有“山水”之称。而在淮水北侧的支流坡平湾多,水流缓慢,自古就有“坡水”之称。
这两处地方就蕴含了巨量的水资源可供应战马。
而最后一点,就是要给马吃盐。这一点在漠北这些地方是很容易解决的,因为这里多是内陆河,因为不通大海,这些河多盐卤,所以战马在喝水的过程中就补充了盐分。
而南方几乎大部分河流都是通达江河的,所以就只能人工补充盐分。而汝南所处的淮水边,正是下游盐场转运的必经之地,能很方便的为马匹供应盐水。
和漠北比,这样的养马方式自然是代价高昂,但却也是南方为数不多养马的手段了。
也正因为汝南有这样得天独厚的环境,一直苦缺战马的袁绍,将淮水两岸的旷野大泽专门留下,用来蓄养战马。
数年下来,苦费经营,两淮草场得马万匹,其中大半都被用到了这一仗上。
其实,袁绍并不知道,在他的后世,中唐以后,蔡州兵能称雄中原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这片牧场。
此前,袁绍在战前就将麾下各营的突骑集中到了西侧的坡后。
许攸这些幕僚并不是酒囊饭袋,他们很清楚,一旦本军在左翼采取从侧翼包围的战术时,对面的泰山军肯定是不会坐以待毙的。
如此,可见的,泰山军肯定是要集中突骑力量主攻己方左翼的。所以为了迎击泰山军的突骑,袁绍才将军中大部分的骑军力量集中在了那里。
只有骑军才能消灭骑军,这是战场的至理名言。
甚至,为了调度这股从不同军序归拢来的骑军力量,袁绍还专门将郭诞提拔为了骑大将。
郭诞是颍川郭氏的俊秀,在袁军众多军将中是能文能武的典型,再加上其人长袖善舞,非常善于调和各家,正适合统此突骑。
而郭诞也的确名不虚传,自开战以来一直按兵不动,甚至当敌军忽然从北面密林中冲出时,他也按耐住了麾下各骑将焦躁的心。
当时在后坡,密密麻麻的战马横躺侧卧,他们的主人时不时张望着前方,期望看到郭诞下达的出击令。
但郭诞实在是过分冷静了,无论麾下如何请令,他都不为所动,眼睛死死的看着战场。
他在等一个时机!
三刻后,时机果然到了,可能是本军的战力实在拉胯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本军侧翼就垮掉了两个军。
甚至的只有逢纪那个军还在苦苦支撑。
但在大败的同时,战机也随之出现。原先齐整的泰山军突骑随着不断分兵,只有不到千骑的规模停留在战场外围。
而郭诞在看到那面高耸着的大纛,上写“大泰骠骑将军田俊”,终于确定战机出现了。
为了保持机密行军,郭诞没有选择吹号角出兵,而是让扈兵们一个个骑到后方各营去传达出击令。
很快,各营陆续传来欢笑声,随后是此起彼伏的“上马”声,骑士们夹着马槊,清点好箭矢、武具,就在各自骑将的率领下,向着郭诞这里汇聚。
前方战场的形势已经很危急了,这个时候,高干那边的军团已经溃散大半,眼见着那面大纛都保不住了。
但就是这种情况,郭诞却依然好整以暇的排布着军队,他将全军四个骑军部分成了四十个横队,每队五十骑,就好像一块长条一样,布置在坡后。
随着郭诞最后一声高吼,随后其人将马槊一指,侧边的两千骑就如同潮水一样泻了下去。
袁军骑队的行止是非常有章法的,先是前进命令下达,紧接着,号角手们就开始吹奏“慢步”的号令。
在东北方的战场上,到处都是呼喊和厮杀声,袁军这支精锐骑军就是在这样的序曲中出现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