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
但赵峻听了这话,直接一拜,然后慨然道
“今日我赵峻不能完成我主之托,肯定是要以死谢罪的。但比我赵峻身死更早的,是赵峻的心死。卢帅为我北地擎天之柱,竟然也存着以邻为壑的心思,如此这汉室江山如何不易主我等汉臣日后注定是要做鬼魂野鬼了。”
说完,赵峻也不管卢植黑着的脸,继续猛上药
“昔日我父曾与卢帅有过数面之缘,之后就一直在我兄弟二人面前谆谆教导,说我北地之文萃有十分,七分就落在卢帅身上。我父还说,但与那文才相比,他更敬重卢帅之风骨,风光月霁,是真正的道德人物。所以,晚辈一直在这样的教导中,悉心向学。虽不能比卢帅,但心向往之。但谁知”
后面的话赵峻没有说完,卢植就问了一句
“你父叫什么”
赵峻恭敬答道
“家父,单名一个范字,曾为常山法曹。”
听到这个名字,卢植脑海里浮现了一个人,倒真的和眼前这位慷慨激昂的士子有点像。
彼时他去京都求学于马师门下,就是这赵范在道边接待的他。后来他回乡,还是此人接待的。后面此人还折柳送他,以言惜别。
后来赵范就因为给自己的老师送信,被诬陷为党人而惨死。怪不得这个赵峻一听那孙佗的介绍,就讥讽。
见此人是故人之后,卢植也不拐弯抹角了,他道
“你也不用做狂人之态,我给你一个说服我的机会。记住,只有一次机会。”
说完,卢植就把玩着手中的玉如意,心中对这个赵峻起了惜才的心思。
此时,赵峻知道关键的时刻来了,他努力稳住心神,再不浪言,而是真正说出了一番道理。
“卢帅,你从战局角度出发,打算以九门为堡垒,先耗泰山军之锐气。尔后,卢帅再轻骑南下,以锐破疲,必定大胜。这个想法不能说错,但卢帅实在是高看了我九门防御。”
卢植捏了一下玉如意,问了句
“怎么说。”
赵峻非常笃定道
“如今九门旦夕就可破,不是因为担心卢帅的大军,泰山贼早就攻城了。而九门城防本依靠外围的十六砦,但贼骁悍,一夜尽破我外线军砦,九门城内军心早就丧尽了。所以,如果九门根本就不能疲惫泰山贼,那卢帅之策又有何用”
那边卢植脸上晦色一闪,骂了句
“废物”
也不知道是骂谁
而赵峻就当没听到这两个字,又说了一个更重要的理由。
赵峻认真道
“而且卢帅此刻必须要南下。因为,九门有粮国相虽乏军略,但也知粮秣之重。所以早就将各县余粮都调发到九门储备。而且,原先国相做好了以滹沱水北岸为后方的打算,招募大量流民在郡北一带耕种,如今时已七月,麦粟已熟。如大帅不南下抢粟,那这万顷熟粟皆要为泰山贼收割了。”
最后,赵峻问了一句
“如那时候贼居坚砦之内,坐拥数十万石粟米。而镇北将军你纵然有千军万马,又能奈彼辈何更不用说,镇北将军你也乏粟得很吧。”
这个时候,满堂皆是沉默,众人皆看着这位卓尔不凡的士子,心里道了句
“此诚我燕赵男儿的样子”
到这个时候,卢植哪还不知道自己原先的筹划已经失败,南下抢粟已经成了镇北军必须要住的事情。
此时,风吹入厅内,卢植感觉到了一丝寒冷。原来不知不觉中,他的后背已然湿透。想到现在泰山贼就在九门一带抢粟,卢植心里就焦急万分。他再坐不住了,马上下令
“即刻传令,着公孙瓒领突骑四千火速南下。先行争夺野外粟麦,如不济,焚烧了也不能留给泰山贼”
此令一出,人群上列的一个雄壮军吏排众而出,领得军命。
此人正是公孙瓒。
他临走时还特意看了一眼这个叫赵峻的,第一次对士子一流刮目相看。
就这样,小小的一名汉家浊吏靠着自己的口舌和胆略,策动了镇北军南下。这真的是,一人之辩,强于九鼎之宝;三寸之舌,强于百万之师。
七月初,北地粟麦已经成熟。
位于九门之外的五里墩,张旦果然下令全军开始抢割粟禾,以缓解军中粮秣的危机。
在滹沱南岸,大本营刚刚打下真定,正准备加盖浮桥,以通行滹沱南北。但现在浮桥还没有建好,后方的粮秣只能靠小舟运输。
而现在张旦和董访两军,大大小小口数加起来也小两万,日费粟米也要近千石,这对后勤的压力就特别大。
所以张旦和董访商议了一下,就决定抢收北岸的粟田。虽然这些大部分都属于郡北豪强和官田的,但依旧有不小数量的民田存在。
抢收民田肯定是不符合泰山军纪律的。所以张旦让人留了字据,准战后补偿。
之后,一场轰轰烈烈的抢粟就开始了。
此时九门城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