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伯,劫掠山下里社,纵火焚仓,为祸赵国北部山区。
总之这些盗匪已成泰山军当下军事工作的重心,不治理就不能稳定地方。如今天下大乱,这些盗匪很容易就挑拨和裹挟大批民众,将寻常纷争上升到械斗造反的程度。
因为这些盗匪知道,只有乱才有他们的活路。
对于这些幸乱之辈,张冲必然是要重拳出击的。这些人当年可能也是什么被欺压的穷困,但如今的他们早已变质。
如果他们还有一丝想过太平日子的心思,张冲给他们路子,给田给地,让他们出山出泽重新过安生日子。
但他们会愿意吗
对这些已经有安排的张冲,并没有对蔡邕和诸葛珪多说什么,现在主题还是讨论治理,关于剿匪,他会和军吏们讨论。
毕竟这剿匪也不是什么小事,一个不好,能将这匪越剿越多。
诸葛珪那边说完宣传一事后,就开始讲具体的出榜安民。
这主要还是通过布告的方式来安。实际上,泰山军也一直是这样做的,其每破一地,就先出安民告示,揭榜通衢,以收拾人心。
这些告示既有申明泰山军军纪,也有宣扬泰山军的政策,还有号召民众投军。
此外,泰山军还注重拉典型。凡在稳定地方上做出突出贡献的,泰山军皆会给安民旗一面,既是鼓励,也以其为典型。
总之,在安民这一套上,泰山军和汉室那边没什么太大差别,都受时代条件的局限。
最后,诸葛珪讲到了最重要的部分,就是编户造册。
以诸葛珪来论,其在众多治民官的面前,大众讲了
“户籍之事为民政第一大事,为历代所重。”
这话一出,在场的,包括张冲在内,都对此句没有异议。因为只有掌握了户口,才能对治下的人力进行统筹安排,所以国以之建典、家以之立度。
诸葛珪是汉家大吏出身,所以当先就讲了汉室在户籍管理上的制度。
汉室之制沿袭秦制,皆以里社作为户籍工作的重头。其将天下民口分为四类,一为民籍,二为官籍、三为宗室属籍,四为七科谪等。
而民籍又按照资产不同,细分为上家、中家和下户。
然后就是三百石以上为官吏者悉入官籍,皇族入宗室属籍,至于所谓的七科谪等则为罪籍。
就是那些罪吏、亡命、赘壻、贾人、曾为贾人、父母为贾人、祖父母为贾人的,统统都属七科谪的罪籍。
这些属于七科谪的罪籍人,统统都属于被强制征兵之列,而且一旦入军就是为苦役奴隶,享受最低的待遇,每次攻城都要去冒锋失负土填壕,妥妥的填沟壑的命。
所以这里的谪就是谪戍的意思。
在谈到七科谪的时候,诸葛珪还稍微停顿了一下,看了眼张冲的反应。他知道以张冲的道德水平是断不会准有罪民的存在的。
果然,在谈到七科谪的时候,张冲脸色颇为古怪。
秦汉的人是对商人真的狠,三代以内做过商的,皆要被隶在罪民之下。不过张冲也知道,这就是开朝的时候还行,你就说现在,哪个豪强之家不兼一个买卖也没见就进了罪籍了。
不过这种对商人的系统性歧视是真的狠。
张冲默然,继续听诸葛珪讲编户造册一事。
很快诸葛珪就讲到张冲熟悉的一部分了,就是里社的编户造册。
大概是在五年多前吧,改变张冲命运的就是那一场漕运派发,当时孙亭长就给了他符节,上面就是他的身份信息,而同样的身份信息,不仅在里社有一套,在郡里也有一套。
这就是张冲最开始接触到的秦汉户籍管理了。
像这种户籍管理,就是秦汉时期的里部户籍管理。
每一户都会单独登记,登记所属的郡名、里名,户主身份、爵位和姓名。然后次一栏在登记户主的妻子名,如有若干妻子,则其他的皆为妾或者下妻。
如果没有分家的,一般还登记户主弟弟的妻子的名字。然后就是儿子、女儿、侄子、侄女的,都会登记在一份户册上。
而一般登记这些信息的都是各自里社的里典、伍老,由他们来誊抄登记,这个过程中有敢诈伪的,皆重罚。
然后这些户籍册就会一式三份,原本藏于乡里部、副本发往郡县廷,最后一本则发到京都,由京都统一管理天下户籍。
而除了这些户籍之外,其余还有各种土地籍,都是地方上清丈好后统一送到中央。
也正是靠着这些簿籍资料,汉室才能统一管理天下。
但到这里,就结束了。
诸葛珪讲到,如今的簿籍资料至少也是四十年以前的了,已经不能反应天下人口的真实情况。
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随着派发和徭役日重,越来越多的编户民开始逃籍。
虽然这些人成了无籍人口,只能浮浪和逃亡,也分不到自己的口分田,但他们再也不用缴纳自己的征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