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梁延商描述得还挺形象。
随即就听见他声音冷厉地对电话里说“不行就直接封村找,你去找周村长,就说是我找人,让他配合”
尹澄将沾了血的地方擦干净,湿纸巾落在皮肤上本来该是有些凉快的,此时她却竖起了汗毛。隐约感觉到空气中两股对冲的气流,她下意识抬头看去,那片隆起的宝塔状黑云已经悄无声息地笼罩而来。
尹澄迅速侧过头喊了声“梁延商。”
梁延商还在打电话,这会信号不好,时断时续的。
尹澄顾不得那么多,背起地上的包再次对他喊道“梁延商,挂了,快。”
梁延商意识到不对劲,挂断电话问道“怎么了”
“要下暴雨了。”
梁延商当即收起手机“先回去。”
“来不及了,找地方躲雨。”
“我上来的地方有个土坡。”
说完就要转身,尹澄知道他说的是哪里,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眼里瞬间翻起一阵汹涌“不要去,你听我的,跟我走。”
说完不给梁延商反驳,拽着他就往高处爬。梁延商低头看着她紧紧攥着他的手腕,反手握住她,另一只手从她肩上挑过背包扔在自己肩头。
果然不出两分钟就有雨点砸了下来,头顶的光线被渐渐阻隔,不过转瞬即逝的功夫,天一下子就暗了下来。
途中梁延商发现一处可以躲避的地方。
尹澄瞥了眼,脚步却没有丝毫停下的迹象,扯着梁延商继续往上。她刻意避开陡坎处好走的地方,往葳蕤的丛林里跑。
交错断裂的古树和莽莽榛榛的藤蔓从眼前一一掠过,不时出现在脚边的蚂蝗、蜈蚣和他们一样似有追兵。
雨势已经压了下来,落在树叶上溅湿泥土。梁延商不知道尹澄要带他去哪,但她的手心和他贴在一起,如此紧密,刀山火海,他也得跟着走一遭。
当然,尹澄不可能带着梁延商去赴火海,爬到高处较为平坦的地方后尹澄便停下了。虽然位置安全了,周围却找不到合适的避雨处,只有个仅能容得下一人的石缝。
眼看雨势越来越大,尹澄从背包里拿出雨衣,对梁延商说“你坐进去躲雨,我在外面。”
梁延商却一把扯过她的雨衣塞进缝隙,铺在泥泞的土上,弯着腰先将身体卡了进去,对尹澄招手“快来,挤一挤。”
尹澄还杵在外面,发丝已经被雨水打湿,梁延商对她喊道“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矫情”
尹澄将背包扔给他,蜷起身体钻了进去。石缝实在太窄,即便尹澄已经将身体缩到不能再缩了手肘依然跟他紧挨着,避无可避。
此时的尹澄已经有些精疲力竭,采样工作走了一个多小时的山路,又跟罗哲恶斗一番,还跑了这么长时间,人一坐进来就有点虚脱了。偏偏这个缝隙太小,只能僵直着身体。
梁延商瞧了她一眼“刚才找的那两处地方你不去,非要跟我挤在这。”
尹澄气喘吁吁“陈老板不是说这里会发山洪嘛。那边是下坡路,土质太松不能避雨。后来那个地方地质凹陷,碎石多不安全。”
梁延商挑了下眉梢“搞地质工作的就是不一样,那种情况你还能分析地形”
暴雨彻底倾泻而下,大雨顺着石缝的边缘形成密集的雨帘,将缝隙里阻隔成狭小的空间。尹澄缩了缩脚,抱住膝盖,目光空洞地看着黝黑低沉的天际。
梁延商见她面色苍白,问道“刚才没吓着吧你这一路拽着我跑跟逃命一样。”
尹澄没有说话,眼神凝滞,好似陷入了自己的世界。再次开口时,她的声音像从天边回荡过来,冰冷,单薄。
“我妈死于山洪。”
残酷的暴雨溅起泥土的气息,再砸到他们身上。
梁延商缓缓侧过视线看着她,顷刻之间便读懂了她拽住他时颤抖的眼神。
“遗体没搜寻到,有人说被冲到山坳里埋住了。”
尹澄目光发直地盯着流淌的雨帘,声音断断续续。
“她从事地质工作将近30年,足迹踏遍西南地区。有时候为了帮村民找到一口水质好的井,能待上几十天不回家。我小时候其实不常能看见她,她要参与地质灾害预防,在外面几个月都算短的。”
尹澄垂下眼帘,打湿的睫毛贴了下来模糊了视线。气温越来越低,中午的时候还烈日当,空热得出汗,这会却瑟瑟发抖。
梁延商脱下外套,艰难地伸直胳膊将衣服罩在她身上。
“你那时候多大”
“12岁,接到消息的时候还在上课,我爸来学校给我请假,告诉我我妈没了。我其实不太相信的,那些人又没找到她,说不定她还活着。她那么厉害,从小就教我怎么辨别气象变化,怎么避险逃生,怎么可能没有事先发现不对劲呢。也许她跟以往一样,出去几个月,哪怕一年半载就突然回来了,那时候我就是这么认为的。”
孟博士走后,很多人来尹澄家里慰问。有地质局的领导,有当地电视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