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被塞进了大花束的边边。
“这个小花束是给你的报酬,等你腾出手,记得把它拿走,我在根部放了花泥,一般来说最少也能保鲜个四五天。”
女孩一愣,结结巴巴“我、我不用”
“拿着吧,反正身为花匠,我除了花也没什么别的报酬可以给你了,如果你能喜欢,就太好了。”
“但是但是这样的话,会不会被骂呢”
“被谁骂”花匠愣了愣,然后笑了起来“少主可不会因为这种小事骂人,至于院里的其他人,那就更不会了。”
看上去已经有三十岁出头的花匠说着,眉眼弯起,在停顿之后,他很理解地安慰道
“虽然在这座庭院外的世界很辛苦但是小真依,至少在这里,你可以不用那么紧张。”
这里是偌大的禅院家唯一的乌托邦、避难所。
六岁的女孩听不太明白。
花匠抬头看向他的花园。
他神情温和,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陈述什么
“这片花园,很棒吧”
“我啊,是被少主捡回来的,少主在知道我擅长打理植物之后,就把传统日式风格的庭院给改了,然后又让我挑了三个人回来帮忙。”
“我出于私心,我挑了几个熟人,他们也喜欢园艺然后,我们就一起轮流值班,把花园弄成了现在的样子。”
“少主喜欢坐在那边的缘侧看花,喏,就是那边,偶尔还会很认真的过来请教我们种花的技巧。”
“为了避免在少主好奇提问的时候答不上来,我们都悄悄用月薪买了好多园艺书回来自学,然后商量怎么让庭院的花开得更好。”
“感觉日子一下子就充实了起来。”
花匠一边分享,一边看着自己的劳作成果。
他的神情是无比的轻松又明亮。
。
花匠禅院朝的残疾,是后天性残疾。
他有咒力,但因为没有觉醒术式,所以被丢进了躯俱留队里。
躯俱留队是禅院家的一个武力组织,禅院家所有没觉醒术式的男性,都有加入其中的义务。
他们日夜锻炼武艺,只为了让这具“先天不足”的身躯能够用另外的方式为禅院效力仿佛这就是他们这些没有觉醒术式的男性唯一的价值。
除此之外的一切爱好,都只是无意义的点缀。
不过。
花匠大叔不仅没有术式,也没有多少练习武艺的天赋。
他对战斗没兴趣,但因为必须加入其中的义务,从而被迫的进行训练。
而他的腿,就是在躯俱留队里残疾的。
残疾之后,他就成为了“最后的价值也一并消失”的失败品,甚至连杂务都做不利索了。
大部分昔日的同僚都用一种“你不如还是死掉比较好”的眼神看着他,仿佛在那瞬间,他们的地位变得天差地别,彼此间成为了截然不同的两种人。
住在禅院最底层人物待着的区域,稀薄的自尊日复一日被踩踏,唯一热爱的事物被视为无价值且无意义的垃圾。
禅院朝在毫无意义的人生里挣扎,最终木然地把目光投向了死亡。
他想要死,却又不希望尸体烂了都没人发现,因此打算在族地、在自家门口旁边的小巷自杀这一选择,或许还带着一点小人物对禅院的报复意味,哪怕那点报复对禅院来说实在是太过微不足道。
除此之外,他还把他自己细心照料的一盆盆花视为葬品,摆在了自己的周围。
禅院朝割开了手腕,后知后觉发现这样貌似还死不了,因此又打算将刀子刺进自己心脏。
而在那一刀即将刺入胸膛之前他听见了脚步声。
随后转身,他就遇见了大晚上跑到这边探望姐姐的少主。
禅院朝不认识少主。
像他这种残疾的、没有用处的底层小人物,有几个是有资格见到少主的呢
只是那个年幼的孩子穿着的昂贵和服,在无言中透露出了对方与他的地位区别。
禅院朝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低下了头。
就像是被驯服过度的狗下意识夹住了尾巴。
最终,在一片死寂中,有着安静绿眼睛的孩子顺着铁锈味,迈步走上了前。
。
“那些花,是你种的吗看起来很茂盛的样子。”
“你喜欢种花”
“这样啊我的庭院缺一个花匠,你有兴趣来工作吗”
是工作。
而不是理所当然的义务与职责。
是邀请。
而不是居高临下的命令。
明明是差不多的结果,但在换了一个名头之后,就变得截然不同了起来。
没有特别优待。
只是非常普通的相处而已。
而少主原本非常古朴、没有任何整改打算的日式庭院,也自那一日起便渐渐翻新成了花海。
小少主有小少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