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叶嘉宁下床去开门,霍沉已经洗过澡,黑色发梢带着未干的清新潮
气,幽幽的冷雾气息。
他手里拎着一只枕头,瘦高的身形站在她门口,叶嘉宁莫名其妙 “你干什么”
睡觉。
他拎着枕头径直越过叶嘉宁,大摇大摆走了进去。叶嘉宁后知后觉地转过身问 “你睡觉回你房间,干嘛来我这里。”
这间卧室的墙漆是在她搬来之前新刷的,带有浅浅珠光,柔和温暖的淡粉色,和他的卧室一墙之隔,有如天堑。
霍沉眸色在暖黄色的廊灯下显出几分幽昧,垂下眼意味不明地看她 “床单被你弄湿了,怎么睡。
轰地一下,脸上刚刚消下去的热度一秒复燃,叶嘉宁抓着门框的手指微微用力,还要装作镇定换一条干净的就能睡。
他把枕头放到她床上,她床单也是温柔的奶油色,黑漆漆的颜色像掉入牛奶的墨,顿了下问她“那我叫冬叔来换”
叶嘉宁没有那么多的脸拿来丢,想到这大少爷可能真的连床单都不会自己换,转身自己去他房间,将床上原来的床单揭掉,丢去洗衣房,又从柜子里拿一条新的换上。
她做这些的时候,霍沉倚在墙上看着,面无表情的脸实在看不出任何喜悦,淡得要死。换好,叶嘉宁说“你可以睡了。”
往外走时被霍沉勾住手腕,拿黑漆漆的眼望她 不能一起睡吗。
不能
。叶嘉宁冷酷无情地把手抽出来,握着门把手,在他眼前帮他带上门。霍沉肩背抵着墙,在冷清的房间里无声靠了会,直起身朝那张冷色的床走去。
身后的房门又被打开,他脚步顿住,回身时淡着脸,瞥一眼站在门外的叶嘉宁,一副你现在反悔可不行了的口气 又来干什么,你床单也湿了
叶嘉宁没理他,走进来把枕头往他怀里一塞,走了。
叶茵的肌酐值升高了一点,护工一听忧心忡忡,她自己反而很淡定,告诉她是正常波动。
午后她睡了会午觉,被门外一阵压低的说话声吵醒,她病后睡眠一直都不太好,醒了就睡不着。不一会护工从门外进来,看见她已经坐起来,忙过来帮她调好靠背,笑着说 “您醒的真是时候,刚好有人来看您,我还说让他等一会,等您醒了再说,我现在叫他进来。
叶茵应了声,护工出去叫人,病房门没关上,曲光辉走到门口,两道视线通过那扇门相接。
叶茵这几天食欲不错,面色也比之前看着红润多了,只是病了这几年骨瘦如柴,体重一时半会没那么容易养起来。
上次见面,还是丁重刚出事的时候,那阵子他人在icu,叶茵为了他的事忙前忙后,曲光辉在一个场合遇到她,彼此连句话都没说。如今一算,已经好几年光景。
他竟不知道她已经瘦成这副模样,她半靠在病床上,他站在门外,中间像隔着千山万水。
叶茵的态度谈不上欢迎,也没赶他走,不冷不热地,就像对待一个关系疏远的连朋友都算不上的熟人仅仅是认识。
疾病让她身体清减,气质还和从前一样,叶嘉宁的眉眼就遗传自她,看人时清冷冷 “你怎么来了。
曲光辉知道她病了,也知道她这几年很缺钱,他是怨她,她对丁重越情深义重,他越不平衡,可他们那么多年的情分,要是她来求他,他不会不帮忙。
他想让她跟他低头,现在真见到她这副形销骨立的样子,又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东西。
你憔悴了很多。好半晌,他才说出这么一句话。
叶茵说 “生病哪有不憔悴的。”
这么久也没来看过你,听你的护工说手术效果不错,
下周就能出院了吧。
来看望病人,曲光辉带了营养品,都是些好东西,曾经是全世界最亲最爱的人,后来变成不相往来的仇人,如今再见面反而生分。
然而就连这样一点表面和平的客套叶茵都无意配合,她很淡漠: “咱们之间,这些虚与委蛇就免了吧。
曲光辉的手停在半空,举也不是,落也不是,沉默半晌后他还是将营养品放到桌子上。
“都过去这么久了,你怎么就放不下,我是出轨了,我也和你解释过,你还是毅然决然地抛弃了我,这么多年了,再大的气还不能消吗
叶茵长出了口气,将身后的枕头调高好坐得舒服些 “我跟
丁重再婚的时候,对你就已经放下了,但我心里放下了,不代表就会原谅你。你到现在还觉得我和你离婚,仅仅是因为你出了一次轨吗
“嘉宁的名字是我取的, 其新孔嘉,其旧如之何你明知道是什么含义,还把这个字取在私生女的名字里。
曲光辉辩解 “是陈曼她觉得嘉字好,想取成嘉字辈”
叶茵摆了摆手 “我不想听你说你有多身不由己,我们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那么多年感情,在你给她取名叫嘉枫时就已经散了。做错的是你,看不开的也是你,如果你是好心来看我,那以后也不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