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副清秀又疏冷的眼镜,穿着他选的那双小羊棉拖从台阶上一步步走下来,看着她拿一只玻璃杯接一半水、手扶着吧台沿,一口一口慢条斯理地喝完,然后洗干净杯子放回去,目不斜视地从他不远处路过。
冬叔见她下楼便去厨房准备果盘,不过两三分钟时间,弄好出来人就不见了,便问道“叶小姐回去了”
霍沉拿着药膏在手里转,驴唇不对马嘴地答“在闹脾气。”
“啊”冬叔一张脸的皱纹里都填满茫然,“闹谁惹她不开心了”
霍沉“不知道。”
冬叔“”
你的语气听起来并不无辜。
霍沉坐在客厅的那段时间,电话响过几次,他连电话都挑选着接听,不想听的便无视,愿意赏耳的才会纡尊降贵划开接听。
如果硬要从王跃恒身上数出一个好的品质,那大概只有持之以恒这个词,他打过来第三遍时,霍沉接了。
嗓音挺冷淡“有事”
“叫你出来玩算事吗。”王跃恒语气带着笑,其实这几天他过得相当不舒坦,被人从他手上把叶嘉宁捞走已经让他窝了很大火,没想到这件事并没算完,没几天那个收了他一块表卖他人情的民警便受了处分,他二叔那也传出风声,说纪检委接到群众举报要来调查。
这件事给王家蒙上了一层阴影,人都是拜高踩低的东西,墙倒众人推,已经有人明里暗里地在打探真实性,他二叔如果真出事,对王家就是个重创。至于这些跟叶嘉宁到底有没有干系谁也不知道,但时机如此之巧,很难让人不生出几分联想。
王诚服知道事情的起源是一个女人之后,在病床上气得差点蹦起来,抄起佣人端来的盛粥的碗就砸他身上,骂他脑子有病,为了一个女人精虫上脑搞出这么大的麻烦。粥是不烫,王跃恒被淋了一脸,额头上又添一道印子,到现在还没消。
他查不出叶嘉宁背后的势力究竟是何方神圣,但现在是王家的多事之秋,跟霍沉维持好关系总没错。
以上所有都没有从他的言辞间泄露半分,似乎还是往常那个无所事事、纵情声色的恒少,很有闲情逸致地邀霍沉一同去朋友新开的猎场玩。
“我那朋友以前在法国是有狩猎证的,退休之后回了国原本说要过闲云野鹤的日子,人又闲不下来,跟人在九曲那边弄了个猎场,我看着还还挺像个样子。赵亮他们想去玩玩,下午出来,你来吗。”
“我记得你以前爱玩这个,这么久不玩应该也手痒了吧。”
他淡笑的口吻仿佛之前那些不愉快从未发生过,他们还是“朋友”,霍沉的拒绝就没那么念旧情了。
“不去。”霍沉说,“有事。”
“什么事这么要紧,非要今天办”
霍沉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比你重要的事。”
王跃恒笑了笑“你最近都在忙什么,叫都叫不出来,有女人了”
带着试探性的一猜,霍沉竟然没有否认,他靠在沙发上,回了个高冷的音节“嗯。”
王跃恒向来心思活络且会来事,他能在圈子里吃得开是有原因的,很快抓住关键,用一种发现好兄弟谈了对象的口吻嗔道“行啊你,什么时候的事怎么还瞒着我。”
原本不耐烦搭理他的霍沉好像又有了闲聊的兴致,答他“上周。”
一周,那还正在热恋的劲头上,这时候就是有笔十亿的跨国贸易合同,也不比怀里的女人更让人放不下,王跃恒当然懂,笑得意味深长并表示理解“怪不得没心情跟我们玩。得,这种时候我就不打扰你了。”
像霍沉这种刚开窍的男人,对女人可以说是一窍不通,这方面自认已经炉火纯青的王跃恒简直有成吨的经验可以分享给他。
人际关系不就这样,你有价值,才有往来。
于是主动提出为他做顾问“女人这种生物很好哄也很难搞,你第一次没经验,有什么事随时问我,都是兄弟,我很乐意效劳。”
霍沉独自坐在宽敞的真皮沙发上,两条腿分开,手搭在大腿上,拿着那支药膏在指间意兴阑珊地转着,思考几秒后慢悠悠道“现在就有一个。”
王跃恒笑了“哄女人我最擅长,你说我听听。”
冬叔上来给她送切好的水果,都是进口的高级货,去蒂的白草莓搭配着切成小块盛在壳子里的粉凤梨,还有紫红发亮的智利车厘子。
叶嘉宁从课本上抬头跟他道谢,冬叔犹豫三个来回,极尽委婉地问“早餐是不是不合您胃口”
叶嘉宁说,“挺好吃的,我不挑食。”
冬叔再次犹豫三个来回“那是学校有什么烦心事”
“没有啊。”叶嘉宁原本已经要低头继续看书,闻言有些奇怪地看他,“怎么了冬叔,你有话直话就好。”
冬叔叹了口气,终于问出自己不太想问的方向“少爷惹您不开心了是不是”
叶嘉宁其实谈不上不开心,对她来说这就是一份工作而已。
但冬叔问得小心又尴尬,明显是不知道情况却在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