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是一封信,不过是三言两语,夜杀想来想去,想了各可能,想得何其心焦。
许是因他到底年少,因他始终不服气,他不愿承认自己输给她师兄,他想找她问个清楚,问在她心中,他到底算么。
是陪她解闷的伙伴
是她来凡间玩一遭,她用来打发时间的工具
他哪里不如她的意,她为么要走
于是,偷偷观察着夜杀动静的诸人,便见夜杀很快冷静下来。却也称不上真正的冷静,他始处找他那只猫。
他与城主交了底,说等新的秽鬼潮结束后,他想离柳叶城,寻仙问道,寄情于海。
众人都知道他想要找谁。
夜父夜母犹犹豫豫地劝“我听说,猫是养不熟的冷血畜生。既它走了,就必再找不到了。若是它后悔了,必找回来那才是真正的缘分。”
实则他们都明白小猫妖被巫神宫的天官神女联手封印。
巫神宫的神仙们封印了猫妖,就急匆匆离,要重新回去问天命,来卜算应对秽鬼潮之。在神仙们离前,他们都问过,小猫妖不出来吧。神仙们说,小猫妖是自愿被封印的,自不出来,柳叶城的人不必担心。
夜父夜母知道小猫妖不回来,便劝夜杀放下。
可是夜杀说“就算她不要我,我也要问个清楚。我也要她亲口说。”
他的眼神空下去,想到自己做的噩梦,面容便因僵硬而几分扭曲阴鸷。
夜杀梦到过很多次,他去找小婴。
千山万水,山水路迢,他不容易找到她,她总是与她师兄在一起。
清脆的笑声是她师兄的,拥抱与亲吻都是她师兄的。
他鸠占鹊巢那般久,在梦中气势汹汹地追上去,质问她为么要走。
她那师兄背对着他们,只留给夜杀一个朦胧却熟悉的背影,从不回头。而那小姑娘骄矜地搂着她师兄手臂,回头冲那找来的夜杀发脾气
“你已经占了我这么久时间,不够吗
“你哪点比我师兄,哪点比得上我师兄
“我本就不喜欢你,我喜欢的是谁,你不知道吗”
午夜梦回,噩梦连连。
夜小将军总是冷汗淋淋地醒在寒夜中,挑帘帐,去判断她那封信。
他在静夜中枯坐,慢慢握紧拳头
怎么够呢
不够,远远不够的。
他不服气,不甘心,不情愿。
少年那未说出口的爱意,如藤蔓般困住他。他每日都在寻找,每日都寝食难安,每日都又恨又怒。
这样的日子要过多久,他不知道。
对缇婴来说,凡人的情如花落水。
也许,到底有别。
她不将幻境真,她心平气和地等着故终结的一日。凡人的遗忘与情的短暂,都是她经历过的。
大家都是这样。
夜杀必也是这样。
但是对夜杀来说,却不仅仅如此。
有一日坐在战场的残垣断壁间,他枯坐着看着这些生生,忽而发现自己记忆中的小姑娘,已经连天真的笑容都看不到了。
凡人寿命的短暂,与修士漫长的生命相比,不值一提。
她很容易忘掉他。
见过缇婴面上的笑容,他便不能忍受记忆中的她不再没有笑容。
他要找到她。
他要见到她。
夜杀在心中这样告诉自己是生是,局活局,他都想弄个明白。
封在冰下的岁月不知几何,忽有一日,缇婴突觉到了夜杀的气息。
待在神识中的少女神魂一荡,她茫喃喃“师兄”
她一喜之间,便想冲出去。冰下封印牢固,她被撞回原地,揉着额头,愣了一儿。
缇婴想半晌,尝试着将所有的神识凝成一根细线,用所有的灵力供着这一神识,缓缓地朝封印外探出
她觉到了夜杀的气息。
如果夜杀就在附近的话,这一缕神识,说不定可以知到。
“砰”
冰面被砸,裂缝如蛛网,一点点铺陈。
专心操纵神识的缇婴觉不到那些变,她一心一意地运着这根线,寻找封印的缝隙,耐心地绕那些困住自己的符字,一点点探出光亮
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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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到了光。
下一瞬,神识从缝隙间飘出一缕,识海中的少女睁眼,看到了少年的面容。
她惊喜“夜杀哥哥”
神识是无法被凡人看到、知到的。缇婴飘在半空中,向下俯望,怔怔地飘至冰面上。夜杀看不到她,夜杀却低头跪在寒冰间,用剑一点点砸那厚坚冰面。
他双目赤红,发丝凌乱,看着冰面的眼神,灼灼如烧。
坚冰被砸,重重裂缝下,夜杀终于看到了他心心念念的少女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