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逸这诡异的笑声透过墙壁上的机关也传到了隔壁的夏荷居。
宁舒捂嘴轻笑, 弯弯如月一般清亮皎洁,笑得不可自抑,“燕燕, 你好厉害”
所有的一切, 都跟燕燕说得一模一样,明逸真的这么做了。
燕燕真是好厉害啊。
那些话本子里说的料事如神, 也不过如此吧
宁舒看着萧燕飞的眼神中赤裸裸地流露出崇拜,满心满眼,毫不掩饰。
萧燕飞一手戴着皮手套, 慢条斯理地将一种白乎乎的乳膏抹在了长长的鞭身上,仔仔细细,反反复复。
“好了。”抹完后, 她才把那条系有大红络子的鞭子递还给宁舒, 再脱下了皮手套, 收进荷包里。
宁舒接过鞭子, 好奇地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抚着鞭子上的倒刺。
“小心别弄伤了自己。”萧燕飞挑起了宁舒不安分的手指,意味深长地说道,“要是弄破了皮肤,可就麻烦了。”
宁舒“”
“走了。”萧燕飞笑眯眯地起了身,优雅地抚了抚衣裙。
“去哪儿”宁舒好似萧燕飞的小尾巴般,立刻跟上。
“打人。”萧燕飞言辞简洁地笑道, “抢马”
“你那匹雪白雪白的小马驹。”
这个她喜欢啊。宁舒高兴了, 一蹦一跳地随萧燕飞出了夏荷居。
“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
温暖的微风轻柔地扑面而来, 庭院里满满的花团锦簇,姹紫嫣红,空气中飘荡着馥郁的花香, 让人不饮自醉。
“燕燕,”宁舒信手摘了朵乳黄色的栀子花,好奇地小声问道,“你怎么知道明逸身上有伤”
萧燕飞道“上回在四方茶楼外,知秋就说他身上好像有股子腐臭味。”
“嗯嗯。”知秋走在两人后面,连连点头。
萧燕飞边走边道“前些日子,王太医去家里给外祖父诊的时候,身上沾了一点脓血,王太医说,他刚从明家出来。”
当时,她就意识到,明逸应该有些不妥。
后来皇觉寺里,明芮亲口说明家只余她一人了,她丝毫没有把还活着的明逸视为明家人,明芮会如此绝决地不认这个弟弟,那必是明逸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
于是,萧燕飞先是让两个酒客说了那番话,引导明逸和柳嘉谈及兰山城的那段旧事,又让知秋用“鬼剥皮”的事吓唬明逸,还往他身上拍了一些会散发异味的粉末。
明逸就是一个走在钢丝上的人,只要稍稍推一把,就会坠入无底深渊
“作贼是会心虚的呢。”萧燕飞低低地笑,瞳孔宛如夜空落下的星子,那般晶亮。
宁舒不屑地轻哼了声“明逸这小子从小就是个有贼心没贼胆的。”
“有一年随驾去秋猎,这小子为了不进猎场,竟然装病,被明芮姐姐逮了个正着。”
说着,宁舒皱了皱鼻头。
“燕燕,他这病真的会过人吗”宁舒挽住了萧燕飞的胳膊,眨巴眨巴地盯着她,指间的那朵栀子花转了转。
萧燕飞莞尔一笑,梨涡浅浅“当然不会。”
宁舒也笑了。
点点金色的阳光在两人雪白的面颊上轻俏地跳跃着,带来一种闲适明快的感觉。
两个小姑娘手挽着手出了阑珊阁,上了停在外头的那辆翠盖珠缨八宝车。
宁舒有些兴奋,早就把之前在马市的那点子憋屈忘得一干二净,笑靥璀璨。
她时不时掀开窗帘往阑珊阁大门方向看去,跃跃欲试。
等待时,时间过得分外缓慢。
约莫过了快两盏茶,她终于看到柳嘉在小厮东来的搀扶下出现在酒楼的大堂,脸上掩不住的慌乱,行色匆匆。成四郎三人就跟在后方,小心地与柳嘉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表情复杂。
“世子爷,您这就走了”阑珊阁的小二笑眯眯地朝柳嘉迎了上去,“下回”再来。
后面的两个字没说出口,就被柳嘉不耐地打断了“滚。”
柳嘉的心情糟糕至极,快步迈出了大堂高高的门槛,脑子里明逸那癫狂的样子挥之不去,有点慌,也有点怕。
他得赶紧回府去,找太医给他看看。
柳嘉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脚下走得更快,就瞥见正前方一条乌黑的长鞭撕裂空气,如一道黑色闪电抽向自己,势不可挡。
柳嘉脸色一变,直觉地抬手去挡。
“啪”
那满是倒刺的鞭子狠狠地抽在了他的右臂上,尖锐的倒刺割破了衣袖,划开了手臂的皮肤,点点鲜血飞溅而出。
“柳嘉,把本郡主的马还来。”宁舒下巴一昂,一脸骄慢地说道,示威地将手里的长鞭又挥了一下,发出“啪”的声响。
“宁舒,你疯了吗”柳嘉震惊地怒斥,忙捂住胳膊上的伤口,鲜血自指间溢出。
手臂不过蹭破了点皮,可柳嘉却仿佛受了什么致命伤似的,惊恐地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