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呢”殷焕忙不迭地否认, 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了三分。
“父亲,我们都是为了外甥女考虑。”佘氏露出一个温和体贴的笑容,与他一唱一搭道, “外甥女的这桩亲事可是圣旨赐婚, 嫁的又是堂堂卫国公世子, 再显耀不过了。”
“这小定礼非同小可,燕飞再怎么也是姓萧的, 哪有让卫国公府来殷家下定的道理。”
说着,佘氏又转头去看萧燕飞,盯着她的眼睛问道“燕飞,你说呢”
这小姑娘家家脸皮薄, 知道害臊, 自己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 这丫头怎么也该主动带着她娘回侯府去吧
这出嫁的姑奶奶带着儿女成天住在娘家成何体统
萧燕飞看着佘氏抿唇微笑,乖乖巧巧,双眸都笑成了月牙儿。
然而,她像是听不懂佘氏在说什么似的, 一言不发。
佘氏心里有些急了,那种急切不由自主地表露在了脸上。
殷老爷靠在迎枕上的上半身慢慢地直了起来, 见状, 殷焕急忙起了身, 体贴备至地亲自去扶殷老爷。
“啪”
殷老爷不快地挥开了殷焕搀扶他的那只手,脸色立时沉了下来。
殷焕的神情与动作皆是一僵。
“阿焕,我还活着呢,”殷老爷用轻缓却坚定的口吻说道,“这个家还轮不到你们做主。”
“父亲,您真的误会我们了。”殷焕急得满头大汗, 满面堆笑地说道,“我们真的是为了外甥女好”
殷老爷低低地嗤笑了一声,一手成拳在茶几上漫不经心地叩动了几下“我虽然中了风,行动不便,可还是一家之主。”
“三天前,你在大门口追上了武安侯,跟他说了什么”
“”
“父亲,我”殷焕一惊,瞳孔急速地收缩了一下。
他没想到殷老爷竟然连这件事都知道,心底骤然发寒,脊背的汗毛也竖了起来,感觉自己就像是被猛禽盯上的猎物似的。
殷老爷又转而看向了殷焕身边的佘氏,目光愈发凌厉“昨天,你在永福寺见了萧太夫人,又跟她说了什么”
佘氏怯怯地移开了视线,无法直视殷老爷锐利的眼眸。
夫妻俩皆是心口发寒,仿佛他们的那点小心思在殷老爷跟前根本无所遁形。
周围的空气似要凝固,寒意森森。
殷老爷冷哼了一声,语气更冷“要不要我再重复一遍给你们听听”
殷焕心虚地咽了咽口水,急急地解释“父亲,您听我说,我们殷家刚来京城定居,自当八面张罗,才能和气生财。”
“燕飞被调包这件事,都是崔氏那贱妾所为,大姐这样跟侯爷赌气,那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吗”
殷焕试着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着说着,他心头的那一点心虚被压了下去,渐渐地,变得理直气壮。
没错,他做的这些都是为了殷家
商贾谋利,本就不该到处得罪人,更何况武安侯府再落魄,那也是侯府贵胄。
殷婉真是没点自知之明,她一个商贾之女,当年能嫁进侯府,那已是殷家祖上烧了高香。殷婉也不想想,若非她嫁到侯府,今天她的女儿怎么可能被赐婚给卫国公世子
终究只是个妇道人家,目光短浅,一味地揪着那些个陈年往事不放,只为了泄一时之愤。
照他看,她应该趁着这个关口,早早回侯府去,逼武安侯尽快立萧烨为世子,那才是正经事。
“”殷老爷的眼神又冷了几分,心如明镜。
殷焕这番话听着冠冕堂皇,说穿了,就是不想殷婉在殷家久住,想赶她走。
还有烨哥儿
殷老爷转头看向了萧燕飞身边的萧烨,小家伙乖乖巧巧地坐在一把圈椅上,他个子太小,双腿悬于半空,却没有晃来晃去,身姿坐得笔直,一双清澈的眼珠子活泼地转动着,一会儿看他姐姐,一会儿看蹲在椅子边的奶猫。
殷老爷的目光落在了小家伙掌心才刚结痂的伤口上,昨天萧烨在花园时,被殷焕之子殷皓用彩鞠砸到,摔了一跤,这才磕破了掌心。
外孙只跟他娘说是不小心在花园里摔倒了。
这看似只是小孩子之间的玩闹、推搡,可殷老爷却从中窥见了更多,一口气梗在了胸口,指尖发凉。
他突觉手背一暖,殷太太温柔地将温暖的掌心按在了他的手背上,安抚着他的情绪。
殷老爷给了老妻一个宽慰的眼神,意思是,他没事。
心底却是无比的失望,他是万万想不到,殷焕竟容不得女儿在家里小住几天,就迫不及待地要赶人了。
“殷焕,”殷老爷又看向了殷焕,语气冰冷地直呼其名,眉宇间略有几分疲惫,但还是打起精神道,“十三年前,我答应族中过继,就说得明明白白的。”
“我这一生只有这一个独女,任何人都比不上阿婉。”
“我辛苦几十年攒下的这家当,是给阿婉和她的儿女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