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孝”这个概念最早是儒家提出来的, 孔子曾提出过“夫三年之丧,天下之通丧也。”于是从两晋开始,官吏居丧制度就逐渐法律化。
三年其实也不恰当, 确切的说是二十七个月, 而天子区别于普通人, 简化成二十七天。所以说嘉靖打从即位的那日,按理说就应该准备选秀了。不过皇帝坚持要给亲爹守满孝,旁人总不好拦着,左右朱厚熜年纪小, 此事倒也不急。
结果这才刚一出孝,就有人迫不及待地蹦出来了。
朱厚熜面上不动声色, 淡淡道“谢太后挂念,不过我今年方才十七, 尚未及冠, 暂且不急。”
“怎么就不急,哪家儿郎是及冠了之后方才娶亲的, 陛下身为天子,理应做好本分, 早早为皇家开枝散叶才对。”张太后语重心长, 接着又搬出正德来举例,“你看先帝, 虽然也是父子情深,但刚登基几个月,便在礼部的操持下立皇后了,陛下也应如此。”
朱厚熜差点让其说乐,他突然想问一句,最后先帝为皇家开枝散叶了吗不过考虑到冼如星总劝说自己“打人莫打脸”, 最终还是生生憋了回去。
轻咳两声,回答道“堂哥自然是好的,不过我这边情况要复杂得多,太后也知道现在杨首辅致仕了,朝堂上许多公务没人处理,就算填充后宫,我可能一时间也顾不上她们,还是暂且放一放。”
按理来说,朱厚熜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凡是正常人都应该收声了,但张太后偏偏就是不正常的那个。
其实细品她这一生也很有意思,张氏虽然贵为后宫中唯一的皇后,但本人并未有恶事,所有与其有关的负面消息基本都来自于她那两个弟弟。而张太后本人,也许是因为前半生过得太顺风顺水,总给人一种脑子不太好使的感觉。
就好比现在,朱厚熜已经连连推脱,而且顾及她的身份,全程态度也算恭敬,可是她见自己心愿未达成,竟然挑起天子的刺儿来。直言其虽然是天子,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己如今名义上还是对方的母亲,那么选秀一事她就能拍板做主。
朱厚熜冷冷地看着她,眼神平静淡漠,此时的他似乎又回到冼如星刚认识的时候,对待任何人都像蝼蚁一般,刻薄而残忍。
半晌,他突然笑了起来,“长姐尚且待字闺中,总不好越过她去,成亲之事不着急,倒是太后这仁寿宫,朕才坐了一会儿,就觉得有些凉意,常言道花含向日雾,柳变隔年阴,想来是花草栽种得不对,等下朕找人将这些碍事儿的东西全拔了,重新为太后换上一批。”
张太后面色瞬间变得惨白。
皇帝念的那两句诗是本朝文官李梦阳所写,曾经李梦阳弹劾张家,言辞犀利直指要害,希望孝宗能直接将张氏兄弟治罪,张太后跑到丈夫那里哭诉,直言不处置他自己就不起来。弘治没办法,将李梦阳关了几天,之后百官们纷纷为其申冤,于是弘治又将人放了出去。李梦阳出狱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找到张鹤龄,一拳打掉对方两颗牙,皇帝最后也没追究。
很明显,嘉靖是在警告他,曾经有她丈夫在都保不住张家兄弟,现在自己想要收拾张家轻而易举。
提到弟弟,张太后这才有些慌了,强打起精神道“仁寿宫我住惯了,谢过陛下的一番好意,暂且就维持现状。陛下说的有道理,既然永静公主尚未婚配,那就可她先来,选秀先搁置。”
朱厚熜点头,温声道“太后,我那边还有政务要处理,就不叨扰你了。”言罢没给对方反应便起驾回宫。
殿外,谷大用跪在地上,见到皇帝,连忙叩头。
朱厚熜这人向来有些帮亲不帮理,暗叹难怪正德愿意用他,确实是个有眼力见的,如今手上没人,暂时还能使唤下,于是开口道“起来吧,以后跟黄锦轮换当值,有什么事儿就问问他。”
“是,”谷大用毕恭毕敬,待朱厚熜走远,方才起身,对着一旁比自己小了一轮的黄锦谦卑道“黄公公,今后要承您提点了。”
黄锦依旧是那副忠厚老实的样子,憨笑着表示,“哪里哪里,论资历谷公公远超于我,都是伺候陛下,咱们左右一心,定将差事办好。”
“是这样是这样,”谷大用点头,心中不屑,乡下来的傻胚,也敢站到自己头上,不过好在如今一切顺利,不枉他谋划这么久。
再次看了眼远处巍峨的乾清宫,谷大用心中豪情万丈,即使跌倒了,谷爷爷我也能再爬起来冼如星,还有朝中那些叽叽歪歪的腐儒,你们都给我等着,总有一天要和你们算账
且不论谷大用如何运筹帷幄,就说蒋氏那边,在得知张太后找嘉靖商量选秀一事后,气得摔碎了茶盏,“好啊,我平日礼敬她三分,她还以为我们娘俩是好欺负的后宫之主儿子娶老婆,我都没开口她算个什么东西”
蒋太后拉过朱厚熜,苦口婆心道“孩子,你才登基一年多,虽然已经能理事,但终究根基尚浅。现在办选秀,就是让各路势力明着往里塞人,到时候选出来的皇后不是你喜欢的,两个人都遭罪。”
“选秀不是从民间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