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朱厚熜心中却好像被冷水浸泡了下。
瞬间门变得踏实又清醒。
他不能在这里后退。
母妃,姐妹都等着自己,如果他妥协了,谁又会将一个小小的兴王府放在眼里呢。
深吸一口,少年看着毛澄,平静道“毛尚书,圣旨上也写了,属以伦序,嗣皇帝位,我今日继位,考得是皇明祖训兄终弟及,而非他人施舍。况且嗣皇帝不是嗣太子。我父薨尚未满三年,本身于孝期登基已是不妥,如今让我弃父弃母承嗣他人,我朱厚熜虽尚未及冠,却也只忠孝廉耻怎么写,此事还请众位在做商议吧”
毛澄面色大变,如今仪仗队可都在外面等着,钦天监选好了吉时,太后百官们也都准备好了,这时候还商议,谁能担得起责任。
同时心中也在暗恨,怎么草拟旨意的这版疏忽,漏下马脚被人扣了字眼,确实“嗣皇帝”与“嗣太子”差得太多了。
但他身为两朝老臣,心思终究深不可测,于是故意沉下脸,语气严厉道“殿下,您当日在安陆接了圣旨,那便是同意了圣旨上说的话,如今已经到了京城,天下人皆知您是下任天子,现在使性子弃大行皇帝意愿不顾,你让天下人如何看待”
朱厚熜盯着他瞧了两眼,半天,突然笑了起来,“好哇,圣旨都是你们商量好了才颁布的,如今打算变卦,却又想赖在我头上,好好好”
他笑了两下,转头对冼如星道“仙师,回去与我收拾东西,咱们回安陆。”
“这皇帝,我不当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傻眼了。
谁也没想到,面对帝位的诱惑,竟然还有人能尥蹶子。
虽然相处了十来天,但毛澄也没想到,对方竟然是这一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一时之间门有些不知所措,他下意识地看向冼如星,希望这位在天子心中分量颇重的女冠能相劝几句。
然而,对方似乎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眼色,听到朱厚熜的落跑宣言,只微微点了下头,表示自己这就去准备马车。
在他们争论期间门,冼如星其实一直在旁边听着,她买的那本历史书非常简陋,描述到这段只用了寥寥几笔,冼如星也有些一知半解,直到完整地目睹一遍,方才明白事情始末。
简单的说,就是孝宗弘治皇帝只有正德一个儿子,而正德又没有儿子,所以他死了之后,弘治这一支相当于是绝根了。
现代嘲讽一些重男轻女的家庭总会说“你家有皇位继承吗”
但这一家是真有皇位继承
大臣们想出的办法很简单,就是让朱厚熜改认弘治当爹,这样他和正德就是亲兄弟,当上皇帝理所应当。但朱厚熜认为自己是按照祖宗规矩从堂兄那儿继承的,根本没理由改爹,所以两方僵持不下。
对此现代人冼如星其实很难理解,给谁烧纸真的就那么重要吗不过她知道,这场争端最后是以嘉靖皇帝的胜利结束的,所以自己其实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看着这小子疯狂输出就好。
同时也算理解了为何嘉靖皇帝最后会变得那么多疑敏感,毕竟刚上位就与满朝文武batte,斗争早已浸透到血液里。
双方这版僵持不下,最后还是大臣们暂且认怂了。
其实还是梁储拍案决定,他虽然油滑又贪恋权势,但终归是朝廷肱骨,知道假如让未来天子就这样回去,那事态将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还是那句话,大明不能再乱下去了
于是朱厚熜成功改变了礼部的设计,走大明门,进奉天殿,行天子事
暂时打赢一仗的少年有些志得意满,刚要在各方的簇拥下准备上马车进北京城,突然,似乎想到了些什么,停下脚步,冲着某处大声道“冼仙师,过来与我同坐。”
冼如星“”顶着毛澄杀人似的目光,即使脸皮厚如她也不禁有些尴尬。
毛澄忍耐再三,还是怒气冲冲道“殿下,大明门可是天子才能走的,您这算怎么回事儿”
“啊那等到了仙师再下去就是了。”朱厚熜说得满不在乎,继续热情地招呼女道士。
梁储摆了摆手,心累地表示随他去吧,自己这边多看着别出差就是。
他心中叹息,怎么觉得,这位折腾的力度一点都不比正德皇帝小呢。,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