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枪,抬手,瞄准心脏,扣下扳机。
激光弹命中提温。
金发青年的上半身向后弹了一下,撞上舱壁,碰击声像沉闷的丧钟哀鸣。脱力的躯体无法支撑自己,遵循重力歪斜,委顿到地。
热的血溅到安戈涅的身上脸上。
发生得太快,她一眨不眨地瞪着飞快扩散的赤红、看不出本来颜色的金发,忘记还可以尖叫。
她机械地眨眼,3,2,1,眼睑闭合又睁开,提温维持着上一刻的姿态,倒在同一个位置。
他身下的血泊更大了,他们不久前还肩膀挨着肩,现在他的血漫到她的脚踝,黏腻又温暖。
真像叛军杀进圣心王宫的时刻,倒下的也是aha,人千奇百怪,血有浓淡冷热,流淌在地上的颜色却大抵相似。
可提温和他们又并不一样。
下个就是她了。这么一
想,安戈涅反而很平静,木然地转头朝枪口看。蒙面的首领却将凶器收回腰间。
“果然没有什么炸弹。”
淡淡一句话为顷刻间降临的死亡定性。
“提温,”安戈涅感觉自己的肺叶正贴着耳膜扩张收缩,能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呼吸,听不到自己在说什么,吐出了哪些支离破碎的词句,“提温你这不应该”
“开门,把他扔下去。免得死了还能整出幺蛾子。”首领回车厢前部去了,两个黑衣人挤进来执行命令。
安戈涅踉踉跄跄地扑过去,挡在提温身前。她也不太明白自己在干什么。
“你们不可以这样。”脑子浑噩,她话说得倒很清楚;清楚的蠢话,和这群人讲道理和道德当然不会有用。
但她还是半跪在血泊里没有动。
左边的黑衣人不耐地咂舌,右边的要抓住她挪开。
安戈涅便仰起脸,冲着他们笑得真心实意“那不如也给我脑门一枪。这样把两个人都扔下去,找我们的人肯定忙着停下收尸,你们就有更大机会逃走了。”
她这笑容竟然和提温刚才的有几分相像。
两个黑衣人都有些僵硬。
“别管了到前面来帮忙”
医疗车继续走曲线狂飙,柜门被甩得开启又关闭,乒乒乓乓,各种物资滚落地面,无人在意。
车窗外闪光不断,机械的嗡嗡声藏都藏不住,是虫群般的无人机正在试图降落。
这些人类巴掌大小的无人机是联盟军事工业的得意之作,它们擅于附着在物体表面,直接以电磁干扰移动工具乃至武器的功能系统,在交火开始前让敌方失去机动力,甚至反客为主夺取控制权。
然而这辆医疗车堪称老古董,几经改装,机动性能却保持原样。于是,受无人机影响的暂时只有车内闪烁不止的照明,还有几秒就跳一个频道的通讯装置。
灯光明暗,音乐唱出一个乐句就被警告的喝令打断,视野剧烈摇晃,身在其中,竟然与疯狂的舞会有些相似。
见干扰无效,无人机立刻撤回了大半,为后方紧咬不放的军用飞行器空出操作视野。
然而人质安全对救助队是第一要务,提防着侧翻车毁人亡这样的意外,后方始终没有动用重型热兵器,甚至不敢对车轮大肆射击,只是通过各种通讯波段发送警告。
吃准了这点,医疗车愈发疯狂地全速疾驰,不断唐突地改换路线,保持距离的同时,试图甩掉后方的追兵。
于是,无人机出现后的十分钟内,追逐战便陷入僵局。
隔板门被草率地摔上一半,负责看守安戈涅的黑衣人也去应对无人机的干扰了。
安戈涅缩在角落固定身体。地面已经一片狼藉,提温在车身腾挪中已经不在最初的位置。她的视线机械地移动,定定停留在他摔落出去的激光手枪上。
现在它离她很近。
鬼使神差地,安戈涅伸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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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推进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满意。即便她能获救,她已经能预想到西格和艾兰因会有怎样的过度保护反应。失去了一个伙伴,她之后要独立行动恐怕又会接近不可能。
而即便要见路伽,也不该是以毫无准备的囚徒姿态去见他。
闭眼又睁眼,安戈涅脸上没有表情。
首先她得把手铐解开。
她接受过应对紧急事件的特殊安全课程,眼下她最需要的,是个可以充当小工具的金属片或是金属线。
幸好地上翻滚着不止一根针管。
手铐是旧式,但在颠簸急转中反手撬锁,这精细活比预想中更为困难。
安戈涅戳到自己手掌的几率比成功探进锁芯的还大。反复的刺痛中,手指手掌开始发烫,但她就像感觉不到,只是回忆着课程内容,一遍又一遍地尝试。
咔。
她僵住不动,在摇晃中平衡身体,缓慢抽出手腕。
好安戈涅不假思索,拾起提温的佩枪,从隔板后探出枪口,瞄准背对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