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撞角度偏差交通管制立柱也没办法,”
安戈涅的听觉逐渐恢复,同时复苏的是清晰的认知她的生命正在流逝,不可逆地流逝。
“她死了对那位更好。”
探照灯熄灭,模糊的身影随之遁入黑暗,闪烁的是碎裂的紧急灯,还有遥远的、从天而降的急救灯光。
迄今为止那些不知如何定性的死亡幻觉降临得总是很快,结束得也快。这是她第一次缓慢而清醒地感受终结迫近。
“安戈涅回答我,安戈涅,”
耳挂在冲击中不翼而飞,于是未切断通讯转换为公放模式。呼唤她的嗓音情绪太饱满,有些变调,她迟滞了又几拍,才认出是艾兰因。
原来他也有这样的语气。
她分辨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浑噩的迷雾缠住她的手脚、她
的躯干,
迅捷地吞噬这些部位的知觉,
包括能感受到喜怒哀乐的心脏。
“老师”安戈涅艰难地抽了口气,喃喃,“好痛啊”
艾兰因是什么反应,有没有反应,她不知道。
黑暗的帘幕降下又收起,安戈涅望着休息室墙上的时间投影发怔。
零点刚过。
“祝你新的一岁能实现所有愿望。”
听过一遍的平实祝福响起。安戈涅嚯地看过去,提温扬了一下眉毛,她的表情显然让他意外。
他随即笑着摆摆手“好了,你可以走了。”
“啊”不论体验多少次,做出反应都会需要至少一拍时间。
“身为主角的你今天大概会很忙,我的礼物也很可能淹没在你脚边礼品的海洋里。所以我想,别的戏份抢不到,我至少要当给你第一声生日快乐的人。”
一样的话语,一样的表情,片刻前还那样鲜明的痛觉已然消失。然而正是这份欠缺的空白提醒安戈涅,她又陷入了怎样诡异的境地。
这一次的死亡是痛苦的。
如果无法回避,她就要第一次第二次地感受相同的苦楚。安戈涅攥紧双拳,手指比掌心还凉。
“表情好僵硬,我的祝福原来有那么糟糕”提温转而眯了眯眼,戏谑的口吻淡去,“想到什么了还是突然不舒服来,先坐下缓一口气。”
安戈涅坐回休息室原位,任由提温倒了杯热饮料塞进她手里。
“你先冷静一下,准备好了再和我说。”语毕,提温就安静下去,和她隔了一个身位端坐着,只用余光确认她的状态。
比起一味的关切,这种态度让她更快平稳心神。
先整理已知的事实,辨别可能有问题的节点,再想办法应对。她在心中重复了两遍。
“提温。”安戈涅没有侧首,只是看着自己的手指集中注意力。
“我在听。”
“如果我说,我忽然有不好的预感”她收声,觉得自己的说法实在荒谬。但直到刚才她和提温都在这间休息室中,根本没法解释信息的来源。
即便直接坦白她刚刚死了一次,恐怕也很难有人相信。
提温多看了她一眼,思索片刻,淡然答道“预感未必就是不可靠的。
“有一种解释,所谓的预感和直觉是潜意识运作的产物。人类大脑捕捉信息的能力至今未能完全量化。再微小的信息,比如他人的表情、肢体动作,又譬如掠过眼前的字符和画面,虽然一般人并没有主动将这些东西记住的意识,但潜意识会持续对这些信息做出分析处理。
“从中得出的结论在人的直观感受中,就被称作预感。所以,能不能具体说说你的预感”
安戈涅和他对视须臾,一咬牙“现在离开这里,我会有危险。”
提温还没作答,安戈涅身上佩戴的终端震动,她低头一看,脸色又沉下去
来自行宫秘书官。
如果说刚才有什么不同寻常的,
那就是这通关于旧王生日贺礼的通讯。
“不接吗”提温问,
同时一眨不眨地端详着她。
安戈涅盯着跳动的视窗没说话。终于,通讯请求始终没得到应答,自动切断。
她明面上早在半个小时前随布礼所在的那架飞行器离开。为什么那群人能准确地追踪到她后来乘坐的代步工具那是提温临时准备的。
“嗯”提温摸了一下自己的脸,“你在怀疑我什么”
安戈涅半真半假地回答“我在考虑你希望我死的可能性。”
对方有些讶异,但还是平和地问“所以你的结论是”
“说不通。”
金发青年表情一瞬有些复杂“感谢肯定”
安戈涅的思绪已经跳到了别处。
“有没有可能借通讯判断我的所在坐标”她忽然很庆幸眼前是个通讯技术方面的专家。
“如果是走普通光网渠道的通讯,有被破解的可能。但你的通讯应该都有额外的安保”提温蓦地止声,眉心微蹙,“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