咙的鸭子,突然哑声了。婉仪的心重重落下,她辩解道“是臣妾当年无状”
朱厚照瞥了她一眼“朕是在问他。”
月池深吸一口气,她哑着嗓子,断断续续道“是,当年我洗清罪名后,不敢掺和方御史的家事咳咳,所以赶忙离开。是娘娘为了妹妹,跑出来求我咳咳,我为她们的姐妹情谊所动,所以折返去娶了方氏。”
高凤插嘴道“可没那么简单,你不是拉着她跑去祠堂的吗”
婉仪已然恨他入骨“那不过是赶着救命,一时情急之举。佛家说,见心见性。君子见救人之举,只会心生感佩,可小人见了,却要极力抓住机会来扣帽子。”
沈琼莲接口道“民间告状,都要讲个凭据。高太监指证皇后,难道只凭一张嘴吗。就凭十几年前的旧事,来攀咬女君,真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你既攀咬私通之事,那可有人证,可有物证”
沈琼莲敢这么问,自然是有一定的底气。夏皇后一直都是单相思,从未有过私相授受,又哪来得证物。
谁知,高凤叩首道“夏家的仆人都在宫外 ,无旨奴才不敢擅自带进来。至于物证,奴才手中有四份有关皇后的单据,要呈给陛下御览。”
单据婉仪与沈琼莲对视一眼,心中皆不解,只听高凤道“一份是皇后在您病时的用膳记载,一份是李越死讯传来时,皇后的用膳详情。一份是您病时,皇后往乾清宫中所送的物件单子,还有一份是娘娘在李越病时,往宣府送去的药材等赏赐。是否有私通之事,奴才不敢妄言,可究竟皇后心中有谁,您一看便知。”
这下连刘瑾都吓了一跳,高凤还真他娘的是个人才。刘公公只是动用自己埋在高凤身边的暗线,给了他一个启发而已,没想到,他还能另辟蹊径想到这个点上。这样直接的对比,未免太惨烈了。
月池看着这些单子,神色陡然苍白了起来。她望向夏皇后,夏皇后仿佛被抽去了骨头,身形已是摇摇欲坠。她甚至连抬头看她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沈琼莲已是惊得无话可说,她早劝过夏皇后对皇上不要太疏离,对李越不要帮得太明显,可这又如何劝得动呢这下,这些东西都被太监们搜罗了起来,成为了致命一击。
屋内一片死一般的寂静。朱厚照翻着单子,反倒笑了起来“难怪,难怪,宫外一次,宫内一次,你都似英雄一般,从天而降到她面前。这叫她怎能不倾心呢”
月池缓缓阖上眼,又陡然睁开“我于娘娘有大恩。我身陷囹圄,她急于报答,也是人之常情。”
朱厚照眨眨眼,他的嘴角甚至还噙着笑意“人之常情你们说,当年你是一时情急,今日她是一时情急,你们都是一时情急。而她对丈夫,冷若冰霜。对恩人,急于报答,你也觉得是人之常情”
月池紧紧攥住他的手,朱厚照却在此时挣脱开来。
他想了想道“要是,朕非要你们其中一个以死来证明清白,你们会选谁来”
月池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婉仪张口欲言,朱厚照却又道“噢,你们都关心对方,所以要抢着来,这倒是朕问错了。”
一层层厚厚的阴云笼罩下来,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思善门外哭灵的人早已散去。贞筠终于得以回来,却被押在外头,根本靠不过来。葛林就是这个时候,端着药求见的。
葛太医都要被这凝滞的气氛压得喘不过气来。朱厚照问道“开得什么方子”
葛林哆嗦道“这是三拗汤,止咳最好。”
朱厚照接过汤药,将银匙递到月池唇边,月池却偏头避开了。所有人都以为他要发怒,谁知,他却道“想来是太苦了,加些甘草吧。”
葛林只得去加了甘草,又送了回来。可这一次,月池仍然不肯喝。朱厚照举匙的手,久久僵在空中。月池道“若要以私通罪论处,总得打成奸夫淫妇。我都要被浸猪笼了,还喝这劳什子做什么”
朱厚照猛地将银碗掷在地上,他积压已久的怒火,终于爆发了出来。他掐着月池的脸“怎么,为了替她脱罪,你又要以死相逼了”
月池咬牙望着他,没有说话。婉仪此时已是心如刀绞,是她害了他,是她害了他。
她深吸一口气朗声道“陛下息怒。这一切,都是臣妾的罪过。臣妾为妻失职,只知关心娘家,而忽视龙体,这才给了有心人可乘之机。臣妾犯下大错,遭此大辱,无颜苟且偷生”
她望着月池,缓缓道“还请您饶恕臣妾的家人,放过无辜之人您的颜面,比什么都重要。臣妾愿从今日起闭居寝宫,一年之后必定逝世。”
朱厚照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一个不肯服药,一个愿意自裁。看来,还都真是痴心一片。可你这样牺牲,我们李侍郎又怎么能忘记你,你便可长长久久地活在他心里了,是吗”
婉仪微微一笑“陛下说笑了,李侍郎何等的胸怀,天下苍生本就在他心中,臣妾自然也不例外。”
朱厚照摸索着手上的扳指“可朕偏偏不想让你如意,你长在深闺,殊不知,在这世上,死反而是最容易的事”
月池就是在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