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星川再度与季望澄不欢而散。
他这次是真的很生气,光是克制住自己不说伤人的话就已经用尽全力,丢下一句“我想我们还是各自冷静一下吧,这两天不要找我了”,沉着一张脸回到学校。
“闪闪你真的了解我吗”
“你不了解我。”
他今年十八岁,和季望澄相识的岁月已经占了目前为止全部人生的三分之二,如果这都算“不熟”、“不了解”,那这十几年是什么呢
季望澄随随便便地否认那些珍贵的回忆,又算是什么他完全不在乎吗
不明白这个人在想什么。
两个从来没吵过架的人,忽然闹起别扭,也有种火山沉寂多年一朝爆发般的不可收拾。
计算机系大一课程多是大课,在阶梯教室上,每天上课都能看到季望澄。
明明坐在同一排,中间非要隔开一两个座,谁也不愿意挪一下,四节连堂下来,视线撞上过几回,硬是半句话没讲。
有时候问“吃饭不”
也一起去食堂,面对面坐着,低头对着各自的餐盘,食不言寝不语。
隔壁的上床下桌搬空了,床品倒还留着。
季望澄浅眠,他知道,黎星川睡得又特别晚,每次爬梯子都蹑手蹑脚的,做贼一样钻进被窝,生怕弄出一点动静把季望澄吵醒了。
这天,他带着充电宝上床,充电宝不小心在床头栏杆磕了下,发出“铛”的金属震颤音。
黎星川胆战心惊,第一时间去看季望澄的反应,只看到摆放整齐的枕头和棉被。
他自嘲地笑了笑“都搬出去半个多月了,还不长记性。”
半个多月了,一次都没回来。
家里装修的事进展倒是令人舒心,一分钱都不用出,有专人一手包办。
房子得腾出来给装修队施展手脚,黎星川抽空回家把自己的一些东西移到宿舍,反正季望澄也不在,就暂放在他那里。
这段时间,外婆跟着黎梦娇去外地小住,偶尔打电话过来。
外婆“你小姨这个单位,老好了,自由办公的,还有编制。嗲伐你也努努力。”
黎星川敷衍“蛮好,蛮好。”
外婆“闪闪,你什么时候放假隔壁家小孩子也是大学生,放假了,你怎么还没放”
黎星川“我们学校放的晚。”
外婆“那你放假了过来,今年就在这里过年了。”
黎星川“晓得了。”
外婆又问“小季怎么样了”
原本对答如流的黎星川,突然就卡壳了,吞吐片刻说。
“就蛮好的啊。他也有自己要忙的事情。”
外婆火眼金睛“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黎星川“”
外婆笑呵呵道“交朋友嘛,哪有不吵架的。你外公和老朋友小时候还打架打进过医院,有什么事情,打一架就好了。”
黎星川又是无语,又是好笑。
他可以和罗颂、林锦荣、任何一个朋友打架,唯独季望澄不可能,生怕把人折腾出个好歹来。
也许正如外婆说的,他们没办法用如此激烈的冲突宣泄情绪,僵持的局面无法停止。
到后来,连室友都来劝架。
单白一脸痛苦“你和季望澄准备什么时候和好啊”
黎星川“”
说实话,以室友的身份问出这种问题,是有些冒昧的。但单白看起来太像小孩了,让人不由自主地宽容,毕竟童言无忌。
黎星川回答“这又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
第二天,他的桌上出现了一大袋零食,单白眼巴巴地看着他。
“刚刚季望澄回来过。”单白说,“这是他给你买的。”
黎星川打开袋子,稍微瞥一眼,就知道这绝不可能是季望澄的手笔。
他不吃果冻,也不爱吃辣条。
单白时不时往袋口瞟,自以为装得很好。
黎星川“”
黎星川哭笑不得,懒得拆穿,把一袋零食直接丢给他“那送你了。”
单白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
一个人恨不能劈成十个用,每天都在恳求上级多调一点人过来,真的快瞒不下去了。
上级总是无情打发“知道你很辛苦,再坚持一下,年底加奖金。”
单白也明白,组织一共就那么多人,能力有用的就更少了。
他们需要处理全国的超能事件和超能犯罪案,这些事每天都在发生,比起薛定谔的不定时炸弹天灾,大家更关心今天有没有普通人受到戕害,毕竟天灾十年来表现称得上安分。
唯一一件值得安慰的是,自从那场海洋级的台风之后,天气再也没异常过。
这种安宁像是风平浪静的深湖,并不能抚慰情绪,反倒叫人无端生出风雨欲来的恐惧。
黎星川的分享欲同样无处安放。
在操场看台上拍到很漂亮的火烧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