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气说来也奇怪,天突然变黑,也不下雨,一直半死不活到晚上八点。
黎星川把学姐送的零食跟室友们分了,给自个留了两包薯片。
迅速吃完之后,感觉,更饿了。
这个年纪的男生,饭量本来就大,白天又有不轻的训练量,导致每天晚上每个宿舍都在哀嚎“好饿啊”,饿到眼睛瞪得像铜铃,食堂营业到7点就关门了,只能靠玩游戏转移注意力。
黎星川的盼头就是赶紧熬完剩下三天,出门吃顿正常人该吃的。
他想到了罗颂。
高中时候,学校小卖部也没什么花样,价格还贵。罗颂瞅准商机,网购一批又一批新鲜的零食,建群搞男生宿舍零食团购服务,物美价廉,送货上门,群规模逐渐扩展到了百人级别。
后来因为生意太红火被老师揪住,原地解散。
无论纪律多严明,这胖子总能搞点花样出来。
黎星川给他发消息。
我饿死了
有没有吃的,整点,否则寄了
罗颂
罗颂去吃奥利给,
那不是你最爱吃的么,君子不夺人所爱
罗颂出去吃饭不
罗颂就现在,出门撸串
这回扣问号的人变成了黎星川。
罗颂听上一届学长说的,有个地方翻墙特容易,我前几天和哥们出去过一回了,大概两三公里地方有个小夜市,里边挺热闹,小吃很多
罗颂走不
黎星川一拍大腿。
走
他把衣服穿好,凑到季望澄边上,压低声音,问“罗颂喊我溜出去吃串,你去吗”
听到熟悉的名字,季望澄皱眉。
那表情仿佛准备训斥他无视纪律、离经叛道。
“算了。”见他不是非常乐意,又考虑到他的身体状况,黎星川一秒改口,“你等我给你打包回来吧,走了啊。”
军训基地有东西两个大门,在东南侧还有一扇仅容一人通过的小铁门,这铁门就是破绽。
黎星川和罗颂带来的一个朋友碰头,十分轻松地攀着铁门翻墙,越狱成功。
等他们鬼鬼祟祟地离开军训基地,从傍晚时分开始的阴翳,彻底笼罩整片天穹。
天空黑得能滴墨,昏暗中流淌着不详的雾气。
几分钟后,狂风大作。
军训基地绿化做得很好,边上就有一座山,覆盖其上的林木摇曳着枝条。
“哗哗哗哗”
宿舍楼边上的构树足有三层楼,在风中左摇右摆。
“好大的风。”
一名男生默默关上窗锁。
“如果要下雨了,你们说,训练会不会取消”
“明天必须下雨”
“最好下大暴雨,军训直接提前结束。”
“我好饿啊”
“我也好饿”
室友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窗外的狂风并不能让他们害怕,反倒因为下雨可能不用训练这一期待而兴奋起来。
只有床位在门边的汪文渊,盯着窗户,瞪大了眼睛。
虽然考砸了,好在由于今年题难,整体分数线比往年低一些。他擦着线,被玉大分最低的农学院专业顺利录取了。
汪文渊时常会想起那“见鬼”的一天,诡异的树影,蛇一样蛰伏着,夺取他的生命易如反掌,每次做梦,都会满头大汗地惊醒。
他认为自己被某种不可名状的存在盯上了,尽管别人一遍又一遍的告诉他“那天天气太热,你中暑晕倒在路上,被巡逻的校园保安发现。呃遇到鬼了是不是中暑时候摔了一跤,磕到脑袋产生幻觉了”
别人眼里的幻觉,对他来说是真切的噩梦。
时隔近两月,汪文渊看向窗外,空中又一次出现了蛇一般的影子。
他打了个冷战,压抑着颤抖,对室友说“你们看窗外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窗边的室友依言扫了眼,语气轻松地说“有什么这不还没下雨呢。”
其他人纷纷附和。
可汪文渊看得很清楚。
黑影们在空气中游动,追逐气流,被风推着走,无处不在。
如同汩汩流淌的血液,彼此不断碰撞融合,凝聚成静脉般的紫黑色纹路。
那是什么
二十多分钟后,黎星川、罗颂和林锦荣三人走到了夜市。
林锦荣是罗颂的舍友,东北人,为人豪爽,讲话口音十分魔性。罗颂社交牛逼症一个,迅速和这位北方哥们称兄道弟,短短几天,口音已经有点被带跑的意思。
“我看过你那推送,我们班好几个姑娘都觉得你帅。”林锦荣毫不吝啬夸奖,“我先见到真人,回头得给她们羡慕死。”
罗颂也跟着吹“我闪哥,从高中开始就是校草级人物。”
黎星川“早知道不出门吃串了,光你吹的牛都够把人喂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