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4 / 4)

“我自己来。”傅寄秋嘴上这样说,视线却像被吸铁石给吸住了,垂直向下定在连星茗那根上挑的尾指上,缓慢随之移动。

绷带、金疮药。

一切就绪整齐摆放在桌面上,连星茗才抽出傅寄秋的腰带,后者黑色外袍随之散开。

宽肩窄腰,赏心悦目,却里衫染血。

连星茗看着润透了里衫的血,鼻腔微微发酸。以前他也看傅寄秋受伤过,但当时只是觉得急切,现在添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在哪里伤的是谁所伤这些他都不知晓。

还有一些更加复杂的情绪正在发酵,连星茗眉头紧皱,心事重重抬起手掌。

刚拉住斜襟,傅寄秋突然攥住了他的手腕。

“你说你从十几岁的时候就心悦我,你现在还心悦我吗”

连星茗本在查看伤势,闻言哑然抬眼。

四目相对。

他这才注意到傅寄秋眼中正憋闷着的、宛若泼墨山水画一般浓郁又压抑的情绪。

屋里屋外都静悄悄,有不知名的鸟雀叫声,后院里应当是有一口井,昨日蓄积的雨水堆积在倾斜的木桶之中,堵在里面死活都出不来。

傅寄秋等了几秒钟,半晌没有等来回复,一直努力去克制的情绪终究无法自控,他上前一步逼近,“这是你方才自己说的。你说你对这话负责,你不能又想一出是一出,”顿了顿,傅寄秋喉结上下动了动,“你对我负责了吗”

那些甜腻的血味霎时间萦绕鼻尖,连星茗本不想后退,怎知身体还未恢复,不知怎地就向后趔趄了一步。尾椎骨“磅”一下子抵上了桌边,后背从下至上顿时爬满酥麻感,他生怕再多造些误会出来,心里头也是有些急了,口不择言将自己的老底揭了个精光

“我负责,我负一百个责一万个责是我自己说的,绝无半句虚言,我、我真是喜欢你,我小时候第一次春梦对象都是你,我梦见我们俩”他戛然而止,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当下心尖剧跳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连抱着石头去投黄河的心都有了。

刚想找补两句,腰肢两侧被面前人向上一抬,连星茗就坐到了桌上。双腿之间挤进来一人,大门敞开朗朗乾坤,连星茗脉搏加快,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猛撞了一下,一句“寒荷师叔不许我们在这里过夜”直接羞愤不已叫出了口。

傅寄秋却无声将脸埋到了他的颈窝处。

双臂紧紧箍住他的腰,结实的小臂从后方按住他的背,将他用力往怀中压。

没一会儿,颈窝处衣裳就湿了。

砰砰

砰砰

原来过于沉重的心跳声会带来钝痛感。

连星茗呆滞又缓慢眨了下眼睛,大脑宛若凝涩的木浆,听见傅寄秋无法自控的粗喘声,他的眼眶也跟着湿了,只觉得好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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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真是好心疼。

师兄向来清风朗月,行事有条不紊,何曾有过这么狼狈的时刻。

是因为他才会这样的。

许久后,傅寄秋才平复下来,直起身体时俊脸上血色流失,异常苍白。

他想问连星茗方才为何又找他要绛河,可他不敢问,只是想一想各种可能性都好似要疯了。

“寒荷师叔不许我们在这里过夜,”他重复了一遍连星茗不慎叫出口的话,“何意”

“”

连星茗低头嗯嗯啊啊已读乱回了几句,拽着傅寄秋的衣服说“我给你涂药包扎吧。”

傅寄秋低头看了眼连星茗“镇定自若”的表情,又转向后者在衣襟处很忙却不知道在忙什么的手,眼看着凝视之下小师弟的洁白耳廓一点一点染上红,

他突然福至心灵般。

“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

“”连星茗道“你理解的是什么意思寒荷师叔担心你伤重不能奔波,她真是个好人。”

傅寄秋面色如常将里衫褪去,线条流畅的高瘦身躯落了不少血污的梅红色。

“那是我理解错了。”

“嗯。”连星茗暗暗松了一口气,他就是觉得紧张,也不知道自己在瞎紧张些什么。师兄常用的香薰不知是什么,味道绵长浓郁,能透过血的气味不知不觉包裹上来,让他更紧张。

只是涂药啊。

连星茗这样想着,就不紧张了。

“你说你小时候第一次做梦,梦见的是我,”一听傅寄秋这话,他刚松下去的那口气顿时又高高提到了心尖,就看见傅寄秋俯身撑住桌沿,双掌一左一右按在他两侧,悄无声息地俯了下来。

屋舍后院的木桶终于不堪重负倾斜,雨水潺潺而下,水声朦胧又遥远,干净透彻。傅寄秋沙哑的声音在上方响起

“梦里我对你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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