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不太真切,要是能渡河到河对岸去,也许看得更加清晰。
有一容貌秀美的青年人抬手挑开车帘,眉眼弯弯笑着,另一只手撑着下颚。来往的民众与商贾见了,都要投去惊艳一瞥,心道这是哪家的权贵小公子,游山玩水竟跑到这鬼地方来了。
若是仔细看,应当能看出青年虽面上带笑,眼中却并无半点笑意。
他撑着下颚,看着河流对面的高大城门。也不知道是对自己呢喃,还是对风中的逝者,声音很轻很轻,“不怪你。”
萧柳唉声叹气翻着出发前不知从哪儿花几文钱买的路书,道“怎能不怪我,都是我的错。若不是白日走错道,咱们不至于会错过进城时间。”
连云城这地方,和其他城池有些不一样。
其他城池夜间有宵禁,集市不
得开放。
连云城也有宵禁,只不过它这个“禁”,禁的是进出城门
过了酉时,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
酉时啊,酉时。
用系统的话来吐槽,这才下午六点钟,天都还没完全黑呢。再想等到开城门,居然得等到上午九点钟才行,中间足足还有十五个小时
简直是开天眼了。
而且城外就是河,河外就是小树林,荒郊野岭的,他们连找个落脚的客栈都不行。
果不其然,大约几分钟后,傅寄秋与裴子烨走到马车边。前者摇了摇头。
“误了时辰,城门已经关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连星茗问。
裴子烨道“凉拌。它这个关城门限制的是凡人,凡人手眼不能通天,城门一关他们就傻眼了。我们趁现在没人赶紧飞进去,我提一个,姓傅的提两个,一次来回就能”
话还没说完,傅寄秋就单臂捞起连星茗的腰,足尖轻点地面,衣袂飘飘飘然远去。
裴子烨“”
裴子烨回头瞪着剩下来的两人,一个琴修萧柳,还有一个佛修李虚云。
李虚云含笑说“施主,能者多劳。”
裴子烨骂骂咧咧将两人提到城门内时,连星茗与傅寄秋已经走出了几百米之远。
“你们急什么啊”裴子烨跟上去,不高兴道“跟火烧眉毛似的。”
前方。
连星茗足下步子顿了几秒钟,没有转头,继续往前走。
倒是他身侧的傅寄秋,蹙眉瞧了裴子烨一眼,眼底浮出愠色。
裴子烨浑身反骨下意识想挑衅回去,却突然像想起了什么,脸色猛的一白,跑到连星茗另一边说“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就是”
他真是犯蠢了
连云城什么地方城门口是什么地方崇宁长公主就是活生生被烧死在城门口的
连星茗不想在城门处逗留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他刚刚居然还提火,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还想再道歉,两侧的商铺突然“啪”合上。这声音只不过是寻常关门声,本不该打断裴子烨说话,可偏偏这声音不绝于耳。
只不过短短半分钟时间,这一条小街道上的过半店铺居然都已经关上了。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萧柳困惑道“天色还没有完全昏暗,怎么这个点儿就都不约而同要歇息了。都不做生意的么。”
连星茗摇头道“不止商贩,你们看这大街小巷。”
众人闻言向四周看。
不止商贩不做生意了,街道上居然也近乎没有客人。偶然有本地或外地的客人路过,也大多行色匆匆,买好了想要的东西就立即离开,走着走着,还有人小跑了起来。
看着像等不及要回家。
连星茗年幼时曾游玩过大大小小不少城池
,从未见过此等古怪景象。
这些人在害怕什么呢
亦或是在急什么
又往城中深入了一段距离,随着越来越多的百姓关门熄灯,整个偌大的城池变得越来越黑暗。等太阳彻底落山时,只有零星几户人家还亮着灯,且这几户也在逐渐熄去油灯。
连星茗很远就看见有一农妇在家门口踮着脚尖,上前道“大娘。”
农妇取下悬挂在门口的灯盏,挥手惊异道“你们是外地来的吗怎么还在屋舍外面晃悠。赶紧快去找个地方落脚吧”
农妇不打算与他们闲聊,像是有急事要做,慌里慌张抱着灯盏进屋,“啪”一声就将屋门合上了。过后再找了几家人问询,得到的结果也大差不差,都是让他们赶紧找地方入住。
正当众人面面相觑时,屋檐上投下一颗小石子,好巧不巧正扔到连星茗的脚尖前。
他这个事主尚且没有什么反应,左侧就“擦擦”一声,寒刃出鞘。待看清只是颗小石子,傅寄秋收剑,掠上屋顶拎着一人下来。
那人年岁约十五六岁,尚且束发之年。衣裳和脸庞都灰扑扑的沾着泥土,活像个混不吝的小叫花子。只有凑近看时,才能勉强看清泥泞之下,是一双十分秀气的眼睛,眼尾略微上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