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果。
满心只剩下看好戏般的报复性愉悦。
“短短几月内谭招娣就在后宫中大翻身,这其中应当不仅仅只有燕帝的偏爱,还该有前朝父兄权倾朝野的缘故。”连星茗心中暗自思忖,若是他能动弹,只怕已经在摇头叹息
“武将权倾朝野,便是要命数已尽了。”
嗒嗒
淑妃站定,行礼。
只不过还不等她开口说话,侧面突然有人快步从低阶妃嫔中走出,二话不说直接了当跪在殿中,额头“砰”一声巨响及地,俯趴大声道“请娘娘们责罚,此猫为我殿中所养冬寒也是我在派人联络,至于下给谭才人的寒药亦是我所为。我一时鬼迷心窍,如今酿成大错,不求各位娘娘们宽恕,只求能够将功赎罪”
“”
落针可闻。
谁也没有料到会突然出现这一出,连星茗本就觉得方才的陷害十分牵强,局外人只觉得滑稽,局内人才会深感无力。
如今这牵强的陷害闹剧不仅成功了,竟还引出了一位自愿替罪之人
这些想法很快在他脑子里划过,几秒后,那跪趴在地上的宫妃抬起头。
正是何宝林。
无论时局如何变换,何宝林总是往日那般素雅亲和,神情看起来不卑不亢,乍一看像极了从云端上踱步而出的仙女。
唯一与仙女有所差别的,应当就是她裙袖之上染了滴乳色,许是婴幼儿食用的奶糕等物。来大殿之前她应该是在看顾幼子,哪知皇后急召,她连件干净的衣服都没有来得及换。
“虽说当初陷害谭招娣的是淑妃,何宝林只是一枚棋子,但谭招娣好像更加怨怼何宝林。”连星茗试图去感受谭
招娣此时心中的情绪,可长达五秒钟,他只感觉到心中酸胀,像是有一片沼泽在脏器中咕噜噜冒着黑色泛绿的泡泡。
很复杂的情绪。
殿内所有人都在偷偷观察着谭招娣的神情,许久后,只听闻“啪嗒”一点闷响。
谭招娣将手中的杯盏放回桌面,深深闭上眸,自始至终再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皇宫,深夜。
何宝林蓄意暗害谭招娣之事一日间便已经传遍了后宫上下。奴婢冬寒被杖毙,肥猫被溺死在水缸之中,而何宝林德行有损,念其诞子有功,只罚其禁闭二月,所诞二皇子记到皇后的名下,日后由皇后教养。
一场喧闹过后,获利者只有皇后。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谭招娣的房中传来询问声。
守夜的宫女低声应道“回才人,现在是子时二刻。”
“”房中稍稍静谧一会儿,谭才人继续道“东西拿进来,吩咐下去,殿内所有婢女都撤下。我乏了,今夜无需人守夜。”
“是。”
要把什么东西拿进来
连星茗心中有些好奇,不一会儿,他就看见房门被轻轻推开,一名宫女托着托盘走进,十分熟练地将托盘放到了窗台边,很快恭敬退下,临走前还将托盘上的盖布一并带走。
借着谭招娣的眼神与动作,连星茗才堪堪看清楚托盘之上的是一盏黑色鎏金香炉。
焚个香而已,有必要将殿中的所有宫女与太监全部都支开么
连星茗心中更加好奇,他好像已经猜到了什么,又因为不敢相信心中的猜测,心情奇异的兴奋,又夹杂着些接近于近乡情怯般的酸楚。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站起来的,小步小步挪到了床边,跪坐在地点燃香炉中的烟。袅袅青烟升腾而起,房中无任何变化,只有一缕泛蓝的月光清涧流溪般映在地面。
月上柳梢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某一时刻,连星茗都有点分不清心里哪些情绪是谭招娣的,哪些又是他自己的。敬畏与依恋交织,期盼与紧张横行,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熏香快要燃尽,谭招娣赶忙马不停蹄立即又续上一根。
模样虔诚极了,像在恭迎着救世的神明。
正当她弯颈点香时,咚咚
咚咚
心脏猛的痉挛般一抽,窗帷无风自动,黑色的障气遁地而走,如藤蔓般缠绕着窗台而上,缓慢凝聚出一个若隐若现的虚幻人影。位于房间深处的铠甲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伴着“咚咚”的打更声来到窗边,奔赴向它前朝的主人。
白羿
这是白羿
连星茗一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撑着不坠入谭招娣情绪魔障的。他时而清醒时而浑浊,只有这一刻他才无比清晰又激动地认知到,他有想见的人他想清醒着,再一次见到那位死在纷纷战火中的年轻将领、那位消失在滚滚岁月长河中的故友、那位只是提及就叫他想要落泪的人。
可是还不等障气在铠甲中凝聚成一个完整的人形,谭招娣就已经恭恭敬敬地拜了下去,连星茗被困在谭招娣的身体中,不得已也跟着拜下。
“抬头抬起头,让我看看他”连星茗心中大叫着,嘴唇却紧闭,发不出一点儿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