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星茗没有回答,只是一直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紧紧抿着下唇。
第二日,傅寄秋没有搬走。
几乎每隔两三天,连星茗的庭院便会有一人偷偷跃入,隔音结界阻隔里其内的所有声音。
剑修对于另一个剑修的存在会格外敏感。傅寄秋晨省时,会感受到对面庭院有陌生的剑气,返回居所时,也能嗅到有陌生剑修留下的霸道气息,像是在大张旗鼓圈地界。
那个人有时在连星茗的院中待上半夜,有时则是待下半夜,有时甚至是一整夜。
这对于未婚准道侣,应是寻常之举。
这日,傅寄秋练剑而归,恰好撞见裴子烨在外墙抓耳挠腮,脸色涨红低头整理仪表。
他顿住脚步,沉默在远处看。
大约一刻钟后,裴子烨才翻墙而入,隔音结界有一瞬的缺漏,里面传来连星茗无奈的骂声“裴少侠,下次能不能走门。”
裴子烨大笑应声道“你管我,我爱走哪儿就走哪儿”
话音刚落,隔音结界重新合上,里面重新变得寂静。
傅寄秋神色冷凝若结上冰霜,盯着那处院落静立许久,才紧攥绛河转身进屋。
第二日晨省。
连星茗迟到了。
他来的时候众多门生皆已落座,却都悄然无声,在他经过时又都抓心挠肝好奇看着他。连星茗心感莫名,径直走到傅寄秋的邻座坐下。
不一会儿,便有相熟的弟子凑上前来,低声掩唇问“小摇光,你听说近日的传闻了吗”
这还真是个怪事。
以前连星茗与傅寄秋待在一起时,几乎没有人敢靠近他们。
连星茗微笑道“没有。什么传闻”
“外界战事吃紧,佛狸和大燕的一纸盟约终是成不了定数不过你不是和冼剑宗那位订亲了嘛现在都在传佛狸想要悔婚,好多人都在担心你若悔婚,那两国盟约名存实亡。”那弟子小声道“我此次探亲回到大燕,家里人得知你是我的师祖,都求我来问问你是不是真的想悔婚若真如此,他们提前得知也好作打算。”
连星茗“”
乱世当中人心惶惶,传出各种离奇的传言屡见不鲜。
他回头向后看。
一众小弟子们心思根本就不在晨省上,众人家中都遭逢战乱之累,比平日里浮躁许多。眼下都竖起耳朵紧张盯着他,像生怕他要悔婚。
连星茗摇头笑道“这个传闻是假的,母后已经在挑选良辰吉日,想必不久后就会成婚。”
话一出,后方明显都松了一口气。
前来询问的那名弟子也拍了拍胸脯,哈哈笑道“幸好,幸好。你不知道外面现在传得有多乱,一会儿说你与大燕的裴子烨情投意合,一会儿又说你们双方并不承认这桩婚事。过了几日呢,又都传裴子烨成日往蓬莱仙岛跑,可你心中已经另有所属,并不欢喜他前来。”
“我并未心中另有所属。”
连星茗牵强弯了弯唇角,“啊”了一声道“你们日后返乡探亲之时,可以对家里人说一声不必惶恐。既是联姻,那摇光自然会尽到应尽的责任,不可能会悔婚。”
“好的,好的。”
众人笑着应是,私下却依然不安。
晨省时一片安静,不复从前的热热闹闹。
他们这位年轻小师祖啊,看起来漂漂亮亮的,唇角处总是带着散漫的轻笑,因此他方才所说的话听起来特别像在打太极。众人家中皆有年轻小辈去参战,而今生死不知,若佛狸与大燕的盟约破碎,可想而知家中情况会更加糟糕。
未来的不确定性让他们夙兴夜寐,惶恐之余满是忧虑。
连星茗从后方收回视线。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蓬莱仙岛的小辈弟子们也算是凡界的一个缩影,修仙者们尚且如此,那些正在经历战乱的普通人又该有多害怕
晨省在一片缄默中度过。
傅寄秋垂着眼睫,没有说话。
连星茗也没有与他搭话。
他们相隔的距离十分近,却安安静静坐了一整个早上,各自垂眼死寂看着红木书案。待晨省结束时,众人都准备走,连星茗突然站起身。
“诸位,我有话想要说。”
傅寄秋身形微顿,视线随之偏过来。
连星茗脸上的笑容无懈可击,漂亮桃花眼的浸润晨曦光泽,像极沉浸在恋爱中的甜蜜少年郎,他轻眨眼冲后方笑道“日后各位看见大燕的裴子烨时,还请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当作没有看见他。不要阻拦他来找我。”
“”
有人颤声问“为、为什么”
连星茗笑道“你爹你娘在一起谈情说爱时,你也会上前打扰吗”
“”一众哗然。
众人惊奇又兴奋,“你真喜欢他啊”
连星茗弯唇笑,没有否认。
“如此一说,你们还真是天赐良缘”
“哈哈哈哈我原本还觉得小师祖你有些惨,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