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远将军府邸亦是如此。
白布萧条,门可罗雀。
连星茗踏着一地黄纸钱走进去,礼堂内跪着一名身穿丧服、身材高挑的青年,正是白羿。
听见脚步声他也未回头,直到连星茗出声,白羿才缓缓转过了头,牵强勾了勾唇角。
“二殿下。”
连星茗走过去,默不作声上了一注香,问道“怎么回事。”
白羿张了张嘴巴,又闭紧。
许久后才故作轻松耸肩开口“能怎么回事啊,打不过人家呗。我和我爹过峡谷的时候,两边滚下来巨石,你说说,这谁能反应得过来我只记得我当时一直在躲,
一直在跑,等我跑到林子里等到救兵后,回去找时只找到了我爹的一半尸首,还有另一半被石头压碎了。”
他摇摇晃晃站起身,连星茗这才发现他已经比自己高出了不少,身材也健硕许多,哪儿还有从前不学无术的模样现在俨然已经是一位身经百战的俊朗英勇小将军。
看来以后不能问人家知不知道我爹是谁了。”白羿拍了拍连星茗的肩膀,反过来扯唇安慰“战场上生死一瞬,稀松平常,我爹说过这是迟早的事情,在他身边听得久了,真面临时好像就没有那般伤感痛心了。你也不必这种惨白脸色,走,好久不见不得喝点”
还喝。
连星茗转头看了眼镇远将军的牌位,无奈转身跟上。他们去的还是上次款待傅寄秋的那家酒楼,如今战事焦灼,许多酒楼都已经倒了,还有年轻人接到征兵令随军出征,从前热热闹闹的酒楼,如今一片冷清萧条。
在楼下,他们遇到了当年那位出老千庄家。
那人应当不是来起小赌桌的,只是路过此地,看见白羿时却突然神色激动前冲数步。
连星茗以为时隔数年他还记仇,眉头微皱正要出手拦,那庄家却猛地往下一跪,痛哭流涕道“白羿将军顺蓟林坝失守之事可是真的我我家小女儿远嫁此地,年前每逢月末便遣人来给我送封信,年后再无音讯”
白羿面色微僵。
他越过连星茗,单只手臂扶起庄家,脸色微白低头道“是真的。顺蓟林坝失守已经三月有余,漠北大军进驻”话还没有说完,庄家已经泣不成声,险些要软倒在地。
待庄家离开后,两人许久都没有说话,静默站在酒楼前。
也没有心思再喝酒了。
白羿转面看向街道,轻声道“漠北大军进驻,奸淫抢掠。二殿下,你幸亏是去修仙了,你若也跟着参军,是见不得那种场面的。”
连星茗心脏一阵痉挛,疼到他手脚冰凉,重重抿唇低下了头。
嗒嗒嗒嗒急促的马蹄声,有人当街纵马从街道上掠过,又紧急扯住缰绳下马,冲到白羿面前单膝跪地行礼,声音发紧道“白小将军,边关告急咱们需要提前启程了”
白羿面色一紧,几乎像是条件反射般要几大步跨上马。往前走出几步,他才想起来回头,大步走回来语速极快道“二殿下,你帮我把这个东西给崇宁长公主。”他摸了摸后脑勺嘻嘻哈哈笑了,有那么一瞬间眉宇中流露从前的不学无术模样,声音却沉稳许多,“是边关那边的乡村药方,听说能祛胎记。也不知道真的还是假的,反正我给带回来了,你帮我给长公主。”
连星茗点头,“一定带到。”
白羿没有动,眼眶微红看着连星茗。
连星茗抬头,也没有动。
后方传来焦急的催促声。
连星茗从很早以前就看出白羿暗恋皇姐,同样的,他从很早以前也看出皇姐对白羿有意。这两人中间只隔着一层窗户纸,却怎么也不愿意捅破,
连星茗问“你可有什么话留给皇姐”
白羿摇头没有。
3本作者惭时提醒您美强惨反派横剑自刎后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连星茗愣了,不甘问“你可知你这一去就是数年不再见。你真的没有什么话留给皇姐”
白羿似乎看出来他想要说什么,叹气道“二殿下,在身为白羿与连玥的前提下,我们首先是将军与公主,是在国家危难之时,最需要站出来承担责任的人。”
“”
仿佛天边突然降下一记闷雷,狠狠地击在了连星茗的头顶。
那种喘不过气的感觉再一次升腾而起,连星茗将手掩在袖袍之中,不断用拇指的指甲掐着指腹伤痕,将其用力抠开。
指尖的剧痛仿佛才能镇住心尖的刺痛。
他也想承担责任,想要并肩作战,可他现在已经没有去承担责任的资格了。
明明白羿此言并非嘲讽,可连星茗就是面上发烫,羞愧到不敢与其对视。
“二殿下”
白羿微微弯下腰,将脸凑到连星茗的眼前,像从前无数次那般嬉笑道“好好修仙,待我凯旋,便又是一记丰功伟绩。就更功高震主咯,届时等着你将我全族抄家流放。”
连星茗失笑“行,等你回来我把你抄家流放。日后在矿洞里挖石头时,可不